這樣的江晚,看得蕭謙有一絲心驚,卻又仿若致命的毒,讓人欲罷不能。
“……好。”
湖麵平靜,倒映著岸邊的山巒,若隱若現,似一道道流光。
兩人就這麼航行在湖麵上,相對無言。
曾幾何時,他們也是像這樣蕩漾,記得那時春光正好,彼時,江晚的眼眸中尚且是一片純真,蕭沐也不過是一個帶點孩子氣的少年。
隻是現在,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良久,江晚試著搭話道:“你……這些時日過得可還好?”
“還……好。”
其實兩人心裏都清楚,怎麼可能會好?如此這般,不過也是自欺欺人罷了。
江晚見兩人無話可說,埋下頭默默泡起了茶。蕭沐也踱步到船邊,細細看著岸邊的風景。
不久,江晚泡好了茶,遞了一杯給蕭沐,蕭沐並無多想,仰頭一飲而下。
他恍然記起,曾經,二人也是這般泛舟湖上,那時無話不說,江晚會從後麵偷偷遮住他的眼睛,然後帶給他好多宮裏看不見的新奇小玩意,蕭沐會擺下一桌她最喜歡的飯菜,兩人一起一玩就是一整天……
那時候,他還不是齊國的太子,江晚也沒有那麼多的心事,兩人是真正的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出神間,蕭沐沒有發現,自己的行動已經變得遲緩,而江晚悄悄走到了他的後麵。
船體因為重力不勻而朝向一邊傾斜。
江晚本欲出手,卻始終不忍心,猶豫再三,問道:“你一定要選擇這齊國嗎?要不,你帶我走好不好?我們可以一起浪跡天涯,自由自在的,好不好?”
隻要他點頭,江晚就會給他解藥。
蕭沐自嘲般笑笑:“晚晚,我是蕭家人,是蕭氏江山的太子,國不可一日無君,更遑論與你離開一輩子呢?”
刹那間,江晚眼裏的希冀落敗成灰,垂下眸子,努力掙紮著不去看他的表情,猛地推他入了湖。
蕭沐會水的,所以江晚給茶裏下了藥。
是哥哥江言親手調配出的,江家獨有的配方,本身無毒,但蕭沐常年使用的一味香料,同樣無毒,隻不過,混合在一起,便會麻痹人的神經。
要說這世界上最了解蕭沐的人,江晚敢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了。
包括蕭沐本人,甚至有時候都看不清自己的心。
——
湖麵因為蕭沐的入水蕩起一圈圈的漣漪,江晚腳步淩亂地獨自跌倒在船頭,無助地痛哭失聲。
是她,親手殺了自己最愛的人。
“蕭沐,或許這一生我們相遇便是個過錯吧。如果可以重來一次,我希望我不要再遇見你,這樣哪怕我沒有度過那麼多快樂的時光,也不會那麼傷!”
有些人,有些事,就是如此,想回頭看卻是永遠也回不了頭了,就像是彼此的緣分,錯過一時,便是一世。
最終隻能成為對方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輕輕一觸碰,便是痛徹心扉。
風吹過湖麵一片早蓮,在那片純潔如同他們之前的薄粉中,她似乎看到那個獨屬於她的鮮衣怒馬少年郎,對她輕喚。
“晚晚……”
仿若傾盡餘生所有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