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從來沒有想過要寫一部小說,因為我覺得我是沒有精彩故事的人。而我的朋友們,他們的故事卻讓我有寫作的願望。微涼,夏楊,彭則羽,他們現在都有自己的幸福,所以我隻想偷偷地紀念,不要驚擾他們。十月已過,明年又是流火。
八點,微涼忙亂地穿著紫色小羊皮交叉的涼鞋,搭扣有些鬆動,微涼把肩包甩在門口,有些費力地把鞋穿好。鞋跟篤篤地敲擊在樓梯的過道,下七層樓的昏暗,忽而就見到了微薄的晨曦。
微涼急著趕往車站,路上也同是行色匆匆的上班族,手提著牛奶麵包爭搶著公交車。車站旁的小麵館有些破舊,幾張方桌子擺到了街口,麻辣鮮香的小麵是微涼早上的必須。微涼緊趕著出門,是要留著時間吃上這麼一碗紅油辣椒滋潤的麵條。摩羯座的女子是有些慣性的,她們堅定地守著細小的習慣,不是非到一般不改變。微涼大概就是這樣的女子。
每周二買份新女報,微涼拿著報紙一路小跑,跳上了車。售票員在聲嘶力竭地吼:”沙坪壩,一塊一塊……”
車顛簸著,微涼無聊地翻看報紙。“甩掉金龜婿、獨立的女人最美、漂亮媽媽……”一篇一篇翻過,在這個以美女出名的城市,這樣一份專為女人而作的周報自然特別暢銷。又一頁,“親子大賽”。微涼從來不看這個版,正要翻過,那張溫潤疏朗的臉,留著稀稀的胡須,就那麼恣意出現在報紙的最醒目處,字也放大得嚇人:“冠軍寶寶和帥哥爸爸”。微涼小巧的手拿捏著報紙,沙沙地拉扯著似要把薄薄的報紙撕破,好再看看是不是印錯了。售票員還在拚命地叫喊,路上喇叭的聲音驚人地交叉,汽車摩擦地麵哧哧的穿行,車裏車外七嘴八舌的說話,分貝在一瞬間猛然提高,砰地撞擊著微涼瘦小的身體,翻番雜雜似要把她吞沒,一古腦就看不見。突然什麼也聽不見了,細細的傷感的像咆子,一點點浮在那張報紙上,浮在帥哥爸爸的臉上。
微涼以為再也不會見到夏楊,她還記得狠狠地趕走夏楊那天,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積聚著的力量從身體裏爆發:你走,我不愛你了,我要跟別人結婚了!夏楊挺直的肩膀忽然聳拉,好看的嘴唇緊緊咬著,兩手交叉在身前,大拇指輪流搓動,眼睛瞪得通紅。
八月的重慶,早上也還是熱得悶人。冷卻不知道從哪裏鑽了出來,又好像從座位地下,從車窗外,層層地從微涼的每一根毛發開始入侵。從微涼懷疑自己穿越了季節,窗外的闊葉分明還綠得油亮亮,自己怎麼就那麼冷。
“微涼,我們以後生個女兒好不好,長得像你,撲閃的睫毛,小鼻子小巧。等你不在家啊,我就看她好了。”夏楊右手攬著微涼,左手輕輕地刮著她的鼻子。“不行。我必須給你生個兒子,以後啊有人給我撐腰,看你還欺負我不!哈哈哈。”微涼得意地笑著,翻身起來對著夏楊幹淨好看的臉。夏楊也笑了起來,嘴角上揚,湊在微涼耳邊說:“好啊,現在生嗎?"輕輕的呼氣,微微地拂動微涼的幾絲頭發,癢癢的讓微涼有些不自在。意識到自己上了夏楊的當,微涼有些害羞,臉分明就紅了,熱熱的發燙,“你想得美!"“我的微涼害羞了!””討厭,打你”墊子飛過,還是掩飾不住的笑……
報紙上,那個抱著寶寶幸福地微笑的夏楊,是微涼的夏楊嗎?微涼腦袋有些沉鬱,在黑暗裏又又一個聲音說,不是的,微涼沒有夏楊的寶寶,沒有。夏陽不是微涼的了,從丟掉他那一天開始,他永遠都不是微涼的夏楊了!
車停了一站,又開始開動。無聊的街景一閃而過,人群熙攘。售票員走到微涼旁,“下車了,終點站了。“微涼轉頭,車廂裏空落落,扔下報紙,腳像踩在爛泥裏深深淺淺地下車。座位上,被扯得七零八落的報紙,散亂在空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