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生於1936年九月初八,在一個算不的是地主的家庭裏,因為到太爺爺手裏由於他的不樂於經營,最後雖留有幾十畝地但都是自己耕種。沒有請長工便算不的是地主,也因此新中國成立後沒有被階級劃分,隻把地都給國家了。爺爺說太爺爺活了九十多歲,沒吃過一粒藥片,最後沉睡於某個清晨,當然也可能是夜晚。
關於已故人的故事,大部分都是盜聽與我的爺爺,也有一些盜聽與我的姑姑們。總之零零散散的我都試圖且盡力的拚湊出他們的故事,讓他們的一生留下些許痕跡。雖然他們不是偉人,不是名人,但在我心裏,沒有比他們更偉大的人了。也許人老了都是一個樣子,常常會回憶很多往事,那些往事一遍一遍的說給旁人聽,也許到了那個時候有些事情才記得更清楚,也許是些許的寂寞。近來有個老爺爺時常來我們工作基地,不忙的時候我總是對他笑一笑,但是也很少交談,可能是因為語言上有些出入,但更多的是我們很多時候忙於工作忙於瑣事,可能疲於關心這種孤寡老人。每次看他溜達一圈自己默默離開時心裏總會有那麼一小會的不是滋味,可能是自己良心的譴責吧,我接受著良心的譴責卻又對此不做任何改變,心想著如果我也能活那麼大年紀,一定是個不惹人喜歡的孤獨老太婆,但是想到爺爺,他是否也是一樣的呢,寂寞孤獨的時候有人陪他說話嗎?好像生命中有很多事情我們都在偷懶,不是不想做,而是疲乏,我們忙於太多的事情而把關愛這種感覺隨時都可以做的事情拋在最後。也許無數個下一次換來的是一個來不及。
盜聽於別人口中的太爺爺,是一個頑固大男子主義又很有骨氣的一個人。爺爺常說太爺爺經常半夜抽大煙餓了就讓太奶奶下地做飯,他睡覺輕,總也可以趕巧蹭吃的,說這話時是有心疼媽媽的意思的。太奶奶一共有五個孩子,爺爺是老末,有一個哥哥,三個姐姐。因為是老末,所以大家都比較寵著,沒受過什麼罪,也許老天覺得他前半生過的太過平淡安逸給了他後半生一個個驚心的變故。不過還好,我們這位堅強偉大的老人依舊硬朗樂觀。先說咱的太爺爺,雖然我沒有見過他但是聽了關於他的很多傳聞,爺爺的家裏至今還擺著他跟太奶奶的遺照,長胡子戴帽子一臉嚴肅像足電視劇裏民國時期的老人。但是我們這些孩子卻從來都不怕他的相片,不知道是否因為從小就見到他的相被擺在家裏也就不怕了的緣故。爺爺的哥哥被勾子軍(應該是國名黨)拉著打仗去,很多年,杳無音訊。自此太爺爺有些頹廢開始抽大煙,那個時代的戰亂,都傳說回不來的大爺爺居然過了三年後回來了。而後成家立業,生了五個兒子一個姑娘,直至大奶奶中風癱瘓在照顧了大奶奶五年後自己先撒手而去。這個高大魁梧看著粗粗的漢子,經曆過戰亂,經曆過生死,臨了照顧自己一輩子自尊自強的妻子直至把自己先累倒病故。那是八九年前的事情了,大爺爺應該是爺爺兄弟姐妹中第一個過世的。人活到那個年紀就不得不麵對這些事情,我不知道那會是什麼樣的心態,因為我還沒活到那個年紀,但爺爺哭的老淚縱橫,我想應該是無奈的傷心吧。回憶到了這裏,我腦子裏一下蹦出了好多發喪的場景,它們就這樣蜂擁而至,充斥了我的大腦。每一場都是相似的但又是不同的,不同的人,不同的身份,不同的立場,不同的情感。那些年不知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場喪禮要參加,時至今日,好像最近的離我不過四五年光陰,我卻有時感覺像是過了一個世紀,我很少會想起它們,特別是近幾年。但就在回憶的今晚它們卻無比清晰無比靠近。說實話我是有些排斥它們的,所以也盡量試圖埋葬,也許等我經曆足夠的世事,開始懂得生活的時候會有所釋然。
感覺故事是有點冗長的,每個人的一生都可以是一本書,那就隨心而寫,盡可能還原他們故事。就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裏,爺爺的兩個兄弟姐妹相繼過世,他的三姐夫跟二姐,相差不過十幾二十天。我不在他身邊,不知道他是怎麼樣的情緒,我傷心之餘是有些擔心的,這像給我提的警鍾,孝心是等不得的,而爺爺是真老了。也許我們總是想的很多等我們如何如何成功後帶給他們如何如何的幸福,這些都是美好的願望,但是對於老人來說真正的幸福也許隻是簡單的陪伴。爺爺的兄弟姐妹中如今隻剩下了他跟他的三姐,三姐如今還腿腳不便,由於白內障現在也隻有一隻眼睛可以看得見。他們在年輕力壯的時候為了家庭奉獻一切,漸漸衰老便伺候兒子孫子,現在沒有一點勞動能力的時候我們又給予過他們什麼。行孝要趁早,老人跟孩子一樣也是需要我們去用心關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