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二章(1 / 3)

莊嚴的殿宇仿佛在天盡頭那樣遙遠,華美的雕飾卻隱隱可見,四周繚繞著淡淡的霧氣和飄渺的雲。寧姚站在通向殿前的長的看不見盡頭的台階上,仰目極望。

她覺得,她大概在做夢?不然為什麼會來到這麼不科學的地方?誒,科學?她,竟已被同化到這種程度了嗎?

寧姚低下頭揉揉眼睛,卻無意發現,她身上的這套衣裳……不是她尚未出嫁前常穿的白襖紅裙嗎,再一摸發飾和臉龐,她更加確信了,這不是她穿越後的相貌,也不是臨死前的粗陋打扮,而是她最最印象深刻的、身為未嫁女時候的樣子。

沒想到反而是這時候才讓她恢複到這個樣子,寧姚轉了個圈,長長的裙擺在半空中蕩出了個優美的圓,這下她越發確定自己的這身衣裳就是她最喜歡的白雪紅梅。

忽地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寧姚扶住額頭,她再沒了觀察自己衣著的心思,反而將心思轉向那遙遠的殿宇中去。隻是她發現,和注意衣著打扮一樣,看的時間越久,她覺得人就越累。更可怕的是,她竟然隱隱生出了“人類真是渺小”的感慨。

寧姚心神一收,穩住不定的心思,能對她造成這麼嚴重的心理暗示的所在,絕不簡單,其中必有隱情,隻是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了。

“汝可登階而來。”

悠遠的聲音自天際清晰地傳入寧姚的聲音,似乎很遙遠,卻又近的仿佛在她耳畔呢喃。寧姚驚訝抬頭,低低道:“你在喚的,是我?”

“然也。”

敲金碎玉、清泉擊石的悅耳聲音回答了她。寧姚靜默片刻,她舉步而上。台階雖長,可是寧姚並不冒進,累了就歇一歇,很快就恢複了精力。她就這麼走走停停的上了路。

一路上走的時間雖長,卻不見天色有任何變化,更不要說其他活物。寧姚心知,來人叫她走這條道,既為觀察她心性——人類容易在看不到盡頭的路上輕易放棄,或幹脆就直接掉頭離開——也是對她的下馬威。可是僅看來人做派,無論是這千裏傳音,還是永無盡頭的台階——不管這是真的仙人還是借助高科技手段糊弄人的齷齪之人,都不是孤身一人的她所能抗衡的。何況,她還剛聽說了那樣的驚天內幕……

所以,真正是“神”的可能性極大。

“寧姑娘,陛下派遣我來接您,請上車。”

寧姚的精神經過一次次的考驗越發強大,就算突然冒出了低沉無語調變化的聲音也沒能驚嚇到她。她隻是一凝神,仔細端詳來人和他……身後華麗的馬車。馬車由四匹高大健壯、毫無雜色的白馬拉著,車廂四麵通風,倒是有繡金線的白紗層層疊疊的圍著,看著飄逸隨風。

寧姚問了句:“陛下是誰?”

那人依舊是那一句:“寧姑娘,陛下派遣我來接您,請上車。”

寧姚無奈,隻得提著長長的裙擺,一躍而起進了車廂。

麵無表情的男人隨後跳上了車,拉起韁繩,指揮者四匹馬兒從白色的玉階升空。白馬們踏著祥雲,朝宮殿的方向“踢踏踢踏”的跑去。

寧姚坐在軟如雲絮的座位上,她什麼心思都沒有了,不管是自己的安危還是“陛下”的陰謀——她已經嚇懵了,都說了她暈車,自然也暈機,這種三無產品的空中交通工具簡直太挑戰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渾渾噩噩間,她聽到了一陣耳熟的質疑聲:

“……他們的生命又怎麼可以任意剝奪?無情的神明!”

然後就是她原先聽到的,非常動聽的聲音的短促嗤笑。寧姚這才從驚嚇中回過神來,抬眼望去——

是兩個離得極遠的人在對峙,不,其中一人絕不是人!人沒有他那樣完美的無可挑剔的相貌和多變複雜、讓人怎麼都猜測不出內心的眼神,那是怎樣的眼神啊?是視世間一切如無物的傲慢,也是平等看待萬物的平和。既像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致的百無聊賴,又似乎看到什麼心裏癢癢想像貓一樣撓上一爪,隱隱透著惡劣的意味。何況,他對另一人的質問幾乎是持“發現好玩的事了,趕緊湊一腳”的唯恐天下不亂的態度,完全沒有入戲的意思。

而另一人……寧姚睜大了眼睛,那是……冉典。

寧姚迷惑,冉典怎麼會在這裏?他們究竟在說什麼?

抱著這樣的疑問,她全神貫注地聽他們的對話。

“敢質問神明,你真的是墮落了。”

冉典怒言:“被你吞噬了靈魂的都是對我無比信任的友人,我怎能不生氣?質問神明算什麼,我還想弑——神——!”

“神明”微微一笑,空曠冷清的大殿內頓時百花齊放,仙樂齊鳴。百鳥共舞。冉典劍拔弩張的氣勢維持不住,立刻泄了,臉上也出現薄薄的緋色。寧姚卻好奇地摸摸身旁突然出現的花兒和朝她懷裏拱的雪白巨犬,得出一個結論:不是幻象。

寧姚的動作挺大,冉典頓時被她拉了注意力,臉上的紅色褪去,轉眼發白。他急急朝她方向跑來,拖住她的手把她往外拉。寧姚一時沒注意,被他拉的一個踉蹌,不悅地抽回手:“阿典你怎麼這麼冒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