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厲絕不在的時候,馮家寶便有機會窩在房裏縫縫繡繡,想趁冬天到來之前能做出件像樣的袍子,奈何精力不知何故大不如從前,有時才坐著沒一柱香功夫便累得昏昏沉沉的歪在床上睡了。最近的天氣越來越冷,她總會在半夜被冷醒,似乎沒了刑厲絕的體溫,便是覺得渾身都冷清,就像病了一樣,沒什麼精氣神。也不知軒轅老頭現在是什麼態度,雖然不再趕她走了,但也不愛搭理她。有時,還會用怪異的眼神直勾勾盯著她,說些莫明其妙的話,讓她心頭發毛。
抱著被子躺在床上,睜眼望著窗子外黑沉沉的天色。隱約可以聽到冷風在呼嘯,窗子在細微的“吱呀”響,沒想到時序進秋,這綠水村就這般涼,不知道山裏的天氣會不會更加惡劣呢?刑厲絕的腿會不會受到影響?迷迷糊糊的想著,便又沉沉的睡著了。
山的這頭,夜間的風,將遮住圓月的薄雲緩緩散開,細微的月光籠罩住溪流裏的男人們。即便個個人高馬大,但在深山的惡劣天氣中,仍舊忍不住凍得牙齒打架,然而每晚在河裏洗冷水澡卻是王爺下的死命令,所以一幹人等隻得硬著頭皮泡在冷水裏,待夠了半盞茶的時間才能出來。好在這麼久以來,大家都已經習慣了。
熬過了規定時間後,士兵們迅速的爬上岸,唯有兩位王爺又待了一會兒才起身,而後不緊不慢的擦幹了身子,然後隻套上長褲,光著膀子走在隊伍後。
走在一旁的貼身侍衛遞來一件長衫,刑厲絕隨意披上。未綰的長發在黑幕下隨風飄揚,透著微微月光,寬鬆的袍子隨風飄動,晚風吹拂間隱隱掀露出那結實的胸肌和弧度性感的鎖骨。刑厲絕抬眼看著天色若有所思。
刑雲書瞟了他一眼,揶揄開口:“王兄,又在想小嫂子了?”
刑厲絕不否認,蹙了下眉,低下頭道:“最近天氣有些怪。”
“怪?哪裏怪,不就是變天了,愈發的冷了。”他不以為然的說,但也忍不住看了眼顏色詭異的夜空,明明已是深夜,但夜空卻不是黑得很徹底,隱約的泛著些紫色。
望著這陰沉沉的天,總有些不祥的預感,但他也沒多想,轉而問:“這陣子京城有什麼動靜嗎?”
“沒什麼特別的,王府裏也很平靜。”隱回道。
“那個女人呢?”刑厲絕口氣漫不經心的問。
“她這陣子倒是如魚得水,一切如王爺所料。”
刑厲絕薄唇揚起一抹飽含深意的淺笑,灼亮的眸子在黑夜中流轉著幽魅光芒。“看來是時候收網了……”
“候爺也已經回到京城了。”
“是嗎?”聶無塵對付女人,還真絕非浪得虛名。
“看來他成功了。”刑雲書說。
刑厲絕卻沒因此而太歡欣,因為他知道,海東青是那三樣東西中最容易的一件,還有魔教的血魔珠,是否存在的烈焰草……寶寶體內殘餘的毒,隨時有可能複發。一提到那讓人永遠也不省心的小女人,倒真是想念得緊。
隔天一早,馮家寶還在夢鄉裏,便有人托口信到府上,說是軒轅無極要見她。原本被吵醒的起床氣瞬間消散,軒轅老前輩主動召見她?莫不是被她的誠意打動,改變了主意?馮家寶片刻不敢耽擱,趕緊起身梳洗,還不忘囑咐下人準備好他最鍾意的美酒佳肴帶上。
喜滋滋的趕到小木屋,便見軒轅無極坐在門口的椅子上,一手環胸,一手拿著煙鬥,一邊吧嗒吧嗒的抽著一邊注視著她走來,顯然是等候她多時。
手撥了下雲鬢,拉了拉衣裳,扯起唇角,露出的笑容恰到好處,眼睛彎成月牙狀,臉上漾著討人歡心的乖巧甜美,手挽籃子邁步上前時,手隨之揚起正準備問候他老人家——
“站住!”
“呃?”馮家寶腳步被喝止住,一腳抬起定住,手頓在半空,笑容僵起,茫然的看著他。
軒轅無極盯著她的籃子,鼻子靈敏的嗅到香味,又命令道:“籃子拿過來。”
“哦。”馮家寶依言走過去將竹籃放到他腳邊。
軒轅無極將煙鬥把手轉向她指道:“你,把我這屋子從裏到外,每個角落都要打掃得幹幹淨淨的。還有這院子的草也拔了,都沒地方下腳了。完了再把缸子裏的水給填滿了,把柴也劈一下……”
馮家寶腦門頓時掛滿黑線,嘴角抽搐,瞪大眼睛看著他。
“發什麼楞,還不快去!”
“……你大清早把我叫來,就是讓我做苦力?”
“怎麼,我還使喚不了你?”軒轅無極抖了抖煙袋,冷聲道:“不是說什麼都肯為他做?這點小事都做不來,你憑什麼跟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