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京城不甚太平。才幾日,朝中便發生了幾件轟動的事。七王爺昏迷,太皇妃的侄兒離奇死亡,護國侯班師回京。
護國侯曲元靖是邊疆第一禍患,一邊攘外對敵,一邊牽製朝廷。在邊疆對抗敵軍,明明可一舉殲滅,卻偏拖延戰情,而他的目的便是要皇上對他敬畏三分,又可趁勢擴大兵力。
現在對他而言,最大的阻礙不是皇上,而是另一個人,那就是同樣擁有兵權的七王爺。現在,他便開始養兵歇戰政策,邊疆鎮守忽強忽弱,敵軍隨時有機可乘。他要金璽國,缺不了他這個鎮國大將軍,對他言聽計從。
正值七王爺病重,其勢力除了掌握那點兵權,卻不得朝上臣民的心。他那勃勃的野心,便開始蠢蠢欲動。從邊境率兵折回都城,駐紮於七王府不遠的將軍府。
“將軍,七王爺臥病在榻,咱們不去探望嗎?”
曲元靖端著一杯上好鐵觀音,輕啜一口,慢條斯理的說:“眾大臣為本將軍辦了接風洗塵宴,改日吧。”
“將軍的慶功宴,皇上卻以龍體欠安為由不出席,擺明不給將軍麵子……”
曲元靖擺了擺手,無所謂的道:“皇上是什麼心思,本將軍心裏有數。”他畢竟是兩朝元老,手握兵權,又功高震主,朝中大臣泰半都向著他。皇上對他一直有所戒備,所以對七王爺百依百順,便是想用他來牽製自己。如今七王爺臥病在榻,想必大臣會借此機會在皇上耳邊諫言。為了避免為難,他索性避而不見。
“報……”外麵忽進來一名士兵,打斷他們的談話。
“什麼事?”
“太皇妃求見。”
曲元靖神情微凜,蹙眉沉吟片刻,才放下鐵觀音,說:“請她進來。”
“將軍,沒什麼事的話,我先退下了。”曲裘榮很識相的說。
曲元靖揮了揮手,然後起身整理了下衣著,等候她的到來。
……
……
王府深夜時分,房裏的燈依然亮著,桌畔的身影透過燭火映在窗紙上,有著說不出的寂寥孤單。
“王爺,該吃藥了。”隱端著藥走進房間裏,看到王爺正坐在書桌邊,桌上趴著一隻黑不溜啾的小肥球。他動作異常溫柔的撫著昏昏欲睡的狗腦袋,神情若有所思。
刑厲絕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開口:“外麵有什麼動靜嗎?”
“聽說太皇妃的侄子在提審的過程中,被一名刺客殺死了。現在正全城通緝凶手。”
刑厲絕冷淡的哦了一聲,不作任何表態。
“王爺,還有一個消息。”隱猶豫了下,開口道。
“說。”
“據探子回報,日前在一間酒樓發現了可疑。”
擱在小肉球頭頂上的大掌微頓。
“不過那人太機警了,探子沒辦法繼續跟下去。”
“這麼說,他們還在城裏。”
“我想是的。”
在燭光耀映的俊龐上,隱隱有青筋浮現,刑厲絕沉默了好半晌才喃喃低問:“你說,在京城,什麼地方最不容易引起懷疑?”
隱看著王爺,思忖片刻,突然靈光一閃,“王爺,或許,真有個地方……”
刑厲絕好奇地望著他,等待下文。
他小心翼翼的開口:“城北西京巷……”
六王爺府……
刑厲絕沉默的思索著。這的確……有很大的可能性。隻對錢財有興趣的他,做事倒也特立獨行。據說,他斂來的財,同時也打造了許多隱蔽之所,給有需要的人提供方便……
“王爺,需要去查一下嗎?”
“別打草驚蛇,確定一下便可。”他撫著自個的左腿,喃喃自語:“可不能讓寶寶看到本王這副模樣,否則一定會被罵死的。”
隱無聲的歎了口氣,他的主子,真是命運多桀,情路也坎坷。
“你下去吧。”
“那王爺也早點歇息吧。”
“嗯。”
房間,又恢複成一片寂靜,隻餘他一人形單影隻。小肉球倦伏著身子,早已進入夢鄉。刑厲絕推著椅子來到窗邊,伸手輕輕推開窗戶。今晚昨光暗淡,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寶寶,你一定在怪我是吧,我知道。”呢喃低語幾乎是含在他嘴內,而夜空中隱隱浮現出那張俏皮的麵容,或笑或嗔。
刑厲絕勾唇苦笑。不知愛是從何時開始,隻知,漸漸地離不開她。想寵她,想疼她,想護著她,不想她受一點的傷。想抱她,想吻她,想讓她對他笑……
她的笑,是他仇恨中的一盞明燈。讓他漸漸地懂得,人世間,還有真情在。聽到她說,恨他!他滿足的笑了!聽到她負氣說離開,卻一直在他身邊!他以為他心早死了,卻沒想,遇到她時,死寂的心,悄然複活。不知,留她在身邊,是好是壞?他在心中反省。
歎息聲在夜空中緩緩散開。這座別苑沉寂在一片黑暗之中,不聞人語。聽慣了她的罵聲,突然,耳根清靜了,孤獨這般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