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爹!你這個野種!”
啪!
一記耳光無情的摑在他稚嫩的臉上,火辣而麻痛,口腔甚至破了血。
記憶中,一張英氣的臉,每每對著他時,卻狠厲扭曲得像猙獰的惡鬼,沒有任何理由的對他施暴,卻從不準許他對外說出。
“在他五六歲的時候,曾經被關在冰窖裏一整夜,在嚴冬臘月天,頭頂一盆冷水跪在院外,跪到雙膝見血……甚至,將他釘進棺材裏,想活活悶死他……不湊巧的是,另一名皇子中毒,他在棺材裏,莫名成了替罪羔羊。而他那高高在上的母妃,冷眼旁觀,一副巴不得他死了更好的冷漠。”他眼神冰冷,語氣不帶一絲情感,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冷漠。
“他從一名眾星捧月的皇子,一落千丈,連宮中的太監宮女都敢給他臉色看。有時,餓了沒人想起給他送吃的,到禦膳房拿了兩個包子,就被一頓訓斥,有些膽大的,甚至甩他耳光。嬪妃丟了東西,也賴他。一個皇子,成了人人唾棄的偷兒。但他怕死,所以如蔞蟻一般忍辱偷生。他是不是活得好賤?不過也是,一個妓女的野種,是沒資格享受尊敬和奢華。”後麵的話,似乎帶著偏激的賭氣。
她感覺到腰間的手,勒得好緊。她皺眉看著他,那神情卻令她莫明心慌。他說得沒有感情,仿佛置身事外,說著的是別人的事。
像是有根細不可見的蠶絲,正將她的心髒一點點的纏繞,越抽越緊,不可名狀的難受。他感覺到他肌肉的緊繃,體溫似乎陡然間降了幾度,凜絕的俊臉,如覆冰霜般。他越是冷靜,她越感覺恐慌。
她的手碰到他的,冰冷的感覺幾乎凍著了她。“別露出這種絕望的眼神!你是惡名昭彰的,人見人怕,鬼見發愁的七王爺,你有權有勢,狂妄囂張,別扮可憐,沒人會施舍同情的。”
她的溫暖,一點一滴的滲進他的手掌,他麵無表情的任由她把他的手掌放在掌心裏輕揉著。他的大腦一時間忘了運轉,目不轉睛的看著她攢緊的眉頭,眸中流轉的光芒,是為他擔憂麼?
忽地,他笑了。反握住她的手,露出冷魅且狠絕的笑容,“有權有勢?嗬,說得好!打從那一刻起,我深刻的清楚權勢的重要性。權勢很迷人的,一旦得到權與勢後,就什麼都不會害怕了。你可以在這個世上橫行霸道,為所欲為,殺盡一切看不順眼的人也沒人敢吭半句聲,看到那些曾經自以為是的人伏跪在你腳下唯唯諾諾,睥睨他們卑微的醜陋,任意賤踏他們的自尊和驕傲,那種感覺真令人愉快無比。”
馮家寶震驚不小。原來,他的童年是這樣的。也因此,她終於懂他了。古往今來,都依循著這麼一個規律,那便是弱肉強食,在這個權勢的時代,你不強大,隻有被人踩在腳底下的份。以前,她被人欺負時,慕琛哥哥教會她,以牙還牙。弱者才會躲在角落裏哭泣,不想死就要不斷的磨練自己,逼自己狠心,自私、冷漠。
她忽然領悟到了什麼,問道:“你說過,娶的那些女人,都是有原因的。難道……”
他冷冷一哼,冷酷邪佞的說:“當年施暴的那些畜牲,每一個,我都刻骨銘心。我不止要報複,還要十倍二十倍的還給他們。我要讓他們斷子絕孫,整個家族都消失在這個世上。”
馮家寶聽得心顫。“這也……太殘忍了點。”畢竟,犯錯的是上一輩,他們的子女,卻也要受牽連。
“殘忍?”他冷撇著唇,“你可憐他們嗎?還是……打算感化我?”
“不。”她堅定的搖搖頭。“那是你的事,我不會幹涉你的做法。”
他揚起唇,邪魅一笑,“看來,我果然沒有選錯人。”
“如果你覺得這樣能使你快樂的話。”她平靜的說。
“縱然殺他們千百次,也無法使我快樂,但,能讓我得到一時的平衡。”
馮家寶眼神複雜的看著他,心裏其實有好多話要說,不過,她覺得自己沒什麼立場勸說。她轉而問道:“她……還在嗎?”
刑厲絕微眯著眸,眼神陰霾。“不,她早就不在了。你想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嗎?”
馮家寶瞥見他唇邊泛起的詭譎陰森的笑意,莫明打了個寒顫。
她忽然不想知道了。然而,他卻很有興致的告訴她。“是我,親手殺死了她!”
她愕息!
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親生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