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之戀(1 / 2)

不知是那老農夫有意欺騙,還是走錯了路,到天全黑下來的時候,金龍才走到山頂。又累,又餓,又找不到路,金龍決定在山上過這一宵。

遊目四顧,金龍發現不遠處有一塊高地,空曠無依,似乎有間小屋。他心中一喜,忙快步走去,隻見小崗上果然是一間草屋。房子不大,牆壁、屋頂和門全部用草簾製成。金龍出生武林豪門,自幼文武雙全,彬彬有禮地揚聲問:“過路客人借宿一宵,請主人行個方便。”停了片刻,屋裏傳出一個女子的聲音:“孀居不便。請客人高升一步吧。”

金龍大是為難。本來他年輕力壯,身懷武功,露突一宵也不是什麼難事,隻是他行走江湖時日還淺,又身處荒林靜夜,一見有人就十分親切,讓他連麵也不見就自行走開,實在不情願。隻好繼續問:“那麼,能不能讓我吃一點東西,我一定重酬謝。”裏麵的女子冷冷說:“我們不是開酒店的,不賣吃的。”

金龍好不沮喪,隻得邁步走開。還沒走出三五步,背後草聲悉酥,回頭一看,一個瘦瘦小小的少女掀簾走了出來,輕聲說道:“客人請留步。”

這個少女似乎很靦腆,不敢直視金龍,卻從屋後取出幾根竹杆,插在地上,又橫架起幾根,接頭處用草繩綁住。然後從屋後取出幾幅草簾,搭在竹杆上,片刻間一間小小的草棚已然初具。她又回過頭來,仍不敢看金龍的雙眼,微笑道:“請客人將就一夜。”

金龍大喜。雖然隻聽到幾句話,但已能分辨適才拒絕自己的女子年紀雖老,語調雖冷,但清脆動聽,而此時這個年青的少女嗓子略粗,一口土話,雖不乏溫柔,而殊少婉轉。但在這當兒,金龍對對這少女大生好感,隻覺她瘦小嬌弱,惹人愛憐,對她粗陋的相貌便視而不見。

少女又在草屋前空地上生起一堆火,請金龍烤火,自己從草屋後取出一隻剝去了皮的野免,放在火上燒烤起來。不一時野免烤熟,金龍也不客氣,道謝接過,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少女一起坐在他對麵,見他吃得香甜,微微含笑,卻始終不敢向他直視一眼。

吃飽了肚子,金龍精神一振,想和少女攀談幾句。誰知隻問了一句:“姑娘,你父母是幹什麼的,為什麼會讓你在這裏?”少女臉色忽然暗淡下來。停了片刻,她才說道:“我父親早亡,母女兩人為躲避仇人,才不得已躲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金龍大是後悔,剛才屋裏的婦人分明已經說了“孀居不便”,自己怎麼還問這些讓人傷心的問題?隻是那婦人拒人於千裏之外,金龍對她殊無好感,心中下意識不願承認,這可憐可愛的瘦小少女是她的女兒。

正想換個話題,屋裏傳來那婦人冷冷的聲音:“這麼晚了,就算你不想睡,難道人家也願陪你聊天不成?”少女聞言立刻起身起向自己的草屋,走到門口卻又回頭,仍不敢看金龍的雙眼,隻盯著火堆說:“客人也請早點安歇吧,明早還要趕路呢。”

金龍鑽進自己的小草棚,地上鋪著厚厚的草墊子,又鬆又軟,隱隱有一股幽香,也不知是草裏的幽香,還是用什麼花熏過。躺在這小草棚中,想身體周圍一絲一縷都是那瘦小的少女親手做成,金龍不由有些心猿意馬。雖然這草棚很是舒服,他卻一夜輾轉反側,沒有睡好。

次日一早,少女在棚外叫道:“客人早些起來吧,用過早飯就好趕路了。”金龍忙起身鑽出草棚,忽然腦袋一暈,天地幾乎轉了個圈。金龍一陣迷糊,過了片刻,睜來眼看時,那瘦小少女就站在自己身邊,扶著自己的一條胳膊,滿臉驚恐。此時太陽即將升起,天色早已大亮,兩人忽然在咫尺間四目相對,少女一下子羞得滿臉通紅。金龍看清她容貌粗陋,隻一雙眉毛又粗又長,斜插入鬢角。雖然心裏有些失望,也不禁微微怔忡。少女後退了一步:“客人不舒服嗎?”

這一退開,金龍失去依靠,又是一陣頭暈襲來,身子不由一晃。這下,少女再也顧不得害羞,忙扶金龍坐下。金龍定了定神,笑道:“可能是昨天趕路,受了風寒,叫姑娘受驚了。”少女忙熬了一大碗薑湯送來,讓金龍喝下,又讓金龍重回草棚中休息,自己去草屋取了一床被子過來。金龍隱隱聽見有草屋裏母婦二人低聲爭執,留心細聽,聲音卻停止了。他知道必定是母親不願女兒留客,自己連累那瘦小少女受責備,十分過意不去。然而頭暈得實在厲害,一倒在草棚裏,便像死了一樣睡過去,什麼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