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3章(1 / 2)

巴蘭蘭說:“我不是沈阿華,我是巴蘭蘭。”

小蔣說:“沒人知道你還活著。”

巴蘭蘭說:“可是我真的還活著,這是事實。”

小蔡拉著巴蘭蘭的手,說:“蘭姐,你不能走。”

巴蘭蘭說:“如果我不知道倒罷了,問題是我知道了,而且還好端端地活著,你們說,以我的性格,怎麼可能藏在這兒一聲不吭?”

小蔡說:“已經有人在監獄裏了。”

巴蘭蘭說:“我就是要去把巴梅梅換出來,不為了別的,就為了負自己應負的責任,這個世界,每個人都應該負起自己的責任。”

小蔣說:“巴梅梅不見得高興。”

巴蘭蘭問:“她為什麼不高興?”

小蔣說:“她會以為,你要收回財產。”

巴蘭蘭說:“不可能,我巴蘭蘭不是那樣的人!”

小蔣說:“還有不高興的人呢!”

巴蘭蘭和小蔡一起看著小蔣。

小蔣說:“最不高興的人是巴東東,巴梅梅坐了牢,公司落在巴東東手裏,這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你突然出現了,他當然不高興。”

巴蘭蘭說:“我才不管他呢。”

小蔣說:“有可能發生更壞的事情。”

小蔡說:“別賣關子,快一次說完嘛。”

小蔣說:“巴東東和黑道上的人很熟,萬一他……”

巴蘭蘭問:“他會怎麼樣?”

小蔣說:“黑道上的人,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的!”

巴蘭蘭說:“我不怕,我最不怕的就是死!”

小蔣說:“你不怕,我們怕!”

小蔡替巴蘭蘭問:“你怕什麼?”

小蔣說:“我們是知情者啊……”

小蔡喊:“小蔣同誌,你在寫小說吧?”

小蔣的態度更嚴肅了:“我還沒說完呢。”

小蔡問:“還有什麼?”

小蔣說:“不高興的人還包括葉阿姨、魏卓然、寇偉,白象灣大橋倒塌引起的一場虛驚剛剛平息下來,你突然一露麵,又亂套了。”

巴蘭蘭讚歎:“小蔣,你現在很有頭腦呀。”

小蔡睜大眼睛看著小蔣。

小蔣有些得意,說:“所以不能小看我嘛!”

巴蘭蘭哈哈大笑,說:“是呀,小看小蔣要犯錯誤的!”

小蔡推了小蔣一把,說:“看把你得意的。”

小蔣臉一紅,憨憨地笑了。

巴蘭蘭歎息一聲,問:“那就隻好假裝不知道了?”

小蔣和小蔡微微點頭。

巴蘭蘭又問:“這像我巴蘭蘭做的事情嗎?”

小蔣說:“你是沈阿華!”

小蔡也說:“是呀,誰說你是巴蘭蘭!”

巴蘭蘭再問:“我是沈阿華?”

小蔣和小蔡一致點頭。

小蔣小蔡積極給巴蘭蘭(沈阿華)介紹男朋友,連續見過兩個之後,巴蘭蘭突然明白,自己不可能和任何一個男人結婚生子,平平安安地度過餘生。平安、安詳、安靜是人人需要的,自己也喜歡,可是,唯獨不可以苟且偷安。再說,以沈阿華的名義生活,在技術上有諸多不便,要撒謊撒謊再撒謊,撒不完的謊,果真和某個男人有了孩子,還要向孩子撒謊,孩子提出的大多數問題,都必須用謊言來回答。再說,如果這樣生活一輩子,我此生最大的成就無非是“看破紅塵”、“了脫生死”,這多麼沒意思,多麼俗套老舊,多麼不過癮,多麼滑稽,多麼不像我巴蘭蘭做的事情!我不是沈阿華,我是巴蘭蘭!我甚至不是巴蘭蘭,我是一個比巴蘭蘭更有奇氣更有勇氣更有誌氣的人,最起碼我是一個一生都在追求別開生麵、獨樹一幟的人,沒必要那麼瞻前顧後,沒必要那麼“識時務者為俊傑”!再說,最近這些日子,我吃不好睡不好,連續幾天都做一個相同的夢,曾經夢過的那個夢,夢中我一直在走,沒完沒了地走。我才明白,走其實就是逃,一直在逃。逃,是多年以來我唯一做過的事情,也是以後唯一繼續要做下去的事情。看上去稀鬆平常的夢境,卻充滿了隻有我自己才能體味到的恐怖。它讓我看清,最令人恐怖的東西並不是死亡,一直以來,人們誤以為死亡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其實不然。也不是任何別的東西,戰爭、瘟疫、極權、末日、衰老、背叛、洪水、地震……都不是。最令人恐怖的東西其實就是恐怖本身,它深藏在你的血液裏,它似有若無,它是一種無名無形無色的存在。因而,我的“挺身而出”也許隻是一個自私的行為,不是為了別人,不是為了獨樹一幟,而是為我自己,把我自己放在無處可逃的地方……我猜,無處可逃,也就不想逃了,也就真正安心了。

她深知這些想法是說不出口的,小蔣和小蔡也肯定是聽不懂的,她突然想起自己再三玩過的“失蹤遊戲”,於是事先從沈阿華的賬戶裏取出三千元,再把沈阿華的所有資料,身份證、銀行卡、房產證、房間鑰匙、院門鑰匙,統統留在桌上,鎖好院門,將其中一把院門鑰匙擱在門頂的一個凹槽裏,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