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歡一跤跌倒,後麵無數人從身上、頭上踩踏過去,慘叫一聲,眼前一黑,陷入昏迷。
等得他再次醒來,已是換了一個人,身邊簇擁著十來個漢子,灰頭土臉,滿麵驚惶。
此身二十年經曆宛如發黃的老電影,又如信號差的老電視,時不時泛起嗤嗤拉拉的雪花。
孫歡翻著眼睛回憶,勉強把當前境地摸索清楚,不由扶額咒罵:
別人穿越,榮華富貴,自己穿越到亂世不說,卻成了一個小小的賊頭。
還是大哥方死才被十來個殘兵敗將默認的賊頭?
惶惶如喪家之犬,急急如漏網之魚。
這老天是在玩我吧?
孫歡,二十歲,人稱“孫二郎”。
其兄“孫大郎”孫喜,二十九歲。
兩人長成後父母已亡,由孫喜當家作主。
兄弟二人皆勇武有力,為鄉裏豪強。
時值大唐王朝末年,天災頻繁,官府盤剝,又連遭兵亂,百姓苦不堪言,紛紛揭竿而起。
孫喜眼見再不行動,自己家將成為饑民洗劫對象,一咬牙,於本年初散家財起事。
孫喜以佃戶、附傭、賓客幾十人為班底,大掠鄉裏,旬月間拉起千人之眾。
又與吳集、常浩等其餘數股起事的義軍聚合,被推舉為大首領,自稱“飛天大將軍”,殘破數鄉,合兵數千人,謀攻州府。
州裏震恐,州兵隻有數百人,久不習戰,皆無鬥誌,均州刺史呂燁龜縮府中,彷徨無計。
都將武當馮行襲伏兵江南,自乘小舟迎喜,謂曰:“州人得良牧,無不歸心,然公所從之卒大多,州人懼於剽掠,尚以為疑。不若置軍江北,獨與腹心輕騎俱進,行襲請為前道,告諭州人,無不服者矣。”
孫喜被騙,深以為然,從之,隻帶十幾名勇士跟隨。
既渡江,軍吏迎謁,馮行襲暴起斬殺孫喜,伏兵俱發,孫喜所帶勇士皆死。
北岸義軍愕然,又見州兵四起,大張旗鼓,殺聲震天,作渡江之狀,頓時大駭,狂奔潰散。
孫喜勇武過人,豪爽大氣,乃是數股義軍公認的首領,有他壓製,幾個桀驁跋扈的義軍頭領還能勉強相處。
他這一死,整個義軍勢力必然分崩離析。
孫歡麵臨的局麵惡劣至極!
造反真是個危險的工作啊!
但看這幫人凶神惡煞的樣子,孫歡也不敢說投降官府的話。
更何況,這個身體殘留的記憶告訴自己,大唐王朝腐敗至極,地方官府已經爛透了,投降官府絕不是個好主意!
那就繼續硬著頭皮造反吧!
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時值六月,荒郊野外,沒有一絲風,樹葉蔫垂,天色悶熱得讓人焦躁又絕望。
圍在孫歡身邊的十來個奇形怪狀、醜陋粗鄙的漢子都是情緒低落,臉色惶然。
一個三十來歲的馬臉漢子見孫歡清醒歸來,忙問道:“二郎,咱們怎麼辦?”
孫歡定睛看了看他,腦中浮現出他的名字來,反問他意見:“劉秀才,你有什麼主意?”
馬臉漢子劉滿看了看眾人,吞吞吐吐地道:“大將軍被官兵害了,咱們一哄而散,根本不是官兵的對手,還是早做打算為好……”
話沒說完,一人早已按捺不住,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