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床的時候我就知道我今天會把前八輩子沒倒的黴全倒了。理由是,我整晚失眠。
如果你認為失眠還不足以說明我今天會很倒黴,那麼你可以看一下我的額頭。上麵突然冒出了三個豆豆。這還不夠倒黴?
從早上起床到現在,我一直在想辦法掩蓋這個瑕疵。雖然我對自己的形象相當有自信,相信這三個豆豆完全不會影響到整體效果,然而,我敏銳的第六感告訴我,這將是惡夢的開始。後來的經曆,確實證明了,我的判斷絕對沒有錯。
我媽對此也相當敏感,看著我的臉直發愣,估計正在苦惱,如果就此發展下去,肯定沒法把我嫁出去了。倒是老爸還是那麼沉著,與其說沉著,不如說是遲鈍,他根本沒注意到這種細枝末節,整個早上都在忙著給學校領導打電話。順便說一聲,自從我被以前的學校開除之後,家裏好久沒有像現在這樣生機盎然了。
用狗的話說就是,停屍房也比你們家的氣溫高。
我當時就撲了上去,你的意思是,我是挺在停屍房裏麵的千年女屍?
千年女屍在馬王堆,你家離那兒遠著呢,別看到好事兒都往自己身上攬。
在被狗咬了幾口之後我放棄了反抗,雖然我也不矮,但是不可否認,狗一米七三的個子,確實很有優勢。算了,我這人就是脾氣太好。當然,脾氣好跟脾氣倔並不互相衝突,所以,也有人會說我的脾氣很不好。說得最多的人就是我以前的輔導員。
有一次我問狗,我到底什麼地方招惹他了。狗就說了一大套理論,簡單地說吧,大學的輔導員基本類似於放羊吃草的牧人,站在山坡上,說一句去吃草吧,於是所有的羊都去吃草。然後,牧人就坐在草地上開始盤算,今晚吃哪一隻。羊兒們大都很聽話,吃得肥肥的,因此,牧人也就每天都樂嗬嗬的,很好說話。直到有一天,出現了一隻叫做黎婕的羊,這隻羊從來不務正業,既不長肉也不長羊毛,就知道睡覺。
據狗說,自從我那天睡得迷迷糊糊和牧羊人頂嘴之後,那家夥就變成了發qing的豬,異常暴躁,逮誰咬誰。雖然狗的說法和事實相去甚遠,但是對此,我還是要向所有的羊們道歉。
當牧羊人把退學通知交到我手裏的時候,我終於鬆了口氣,我想,我總算可以跟大夥有個交待了。所以我就很坦然地把退學通知交給了我爸,讓他安排車去學校搬我的東西。我爸看了看退學通知,就拿起筆在上麵寫下,情況基本屬實,同意。然後就把那張紙扔到我臉上。我爸當官時間長了,就好簽個名,寫個同意什麼的,至於把文件扔到別人臉上,我也常見,所以並沒有怪他。那時候想,反正要在家裏混飯吃,由他去吧。
我終於決定把頭發放下來遮住額頭上的豆豆的時候,我爸也終於打完了電話,滿麵紅光的過來拉著我的手語重心長恨鐵不成鋼地說:小婕,你嶽伯伯給麵子,才讓你轉到他們學校去直接上大二。你千萬別再睡懶覺不做早操了,還有,決不允許你再去偷......
除了把文件扔別人臉上,我爸的另一個毛病是喜歡長篇大論嘮嘮叨叨唧唧歪歪,我知道,這水龍頭一開,就不知道要浪費多少國家資源,趕緊說:不要成天賴在床上,要起來做早操,對吧?
我是說偷......
知道知道,偷懶嘛,不會的,早操,午間操,課間操,晚間操,我以後做夢的時候也做一套操行了吧?
......
他老人家無語相對的時候,我媽又湊了上來,摟著我就哭。
天,我究竟是在一個什麼樣的家庭茁壯成長的啊。
沒辦法,我隻好教育我媽:家長在孩子第一天上學的時候哭是很正常的。但是,你知道,這種事情通常發生在我們五到六歲的時候。
我媽根本就不理我的茬。我隻好像木樁一樣站著,我知道,她需要發泄以下好久沒機會表現的母愛。
我溫柔的撫mo著老媽的頭,輕聲細語的問:媽,你幾歲了?
47歲......
嗯,我覺得,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也不算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