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剜目斬腿(1 / 2)

暗房很潮濕。

卿華能聞到石牆上木欄窗口吹進來的風,伴著壁上頹圮破敗的氣息,還能聞到陰濕濃鬱的青苔味。

鎖鏈發出脆響,抬起,繼而無情被放下,打開。

腳步聲靠近。

聽見了吞咽和咬合了幾次唇才發出音,“是青魚來了,姑娘。”

緊張僵硬的情緒慢慢緩和下來,她掙紮地手托起身子向後撐地,依著牆靠緊了緊,手沒有伸回來,手背上的青脈微突,用力的扣住地板,才緩和了這一番動作帶給她撕心裂肺的痛楚。

“咳咳”血氣上湧,腥味入喉。

“嗚,姑娘,您——”語斷,耳邊上傳來細微的啪嗒聲,瞬間融入衣衫,熨帖近皮膚上,落了淚。

“無礙。”

“怎的哭了?我的模樣是不是很可怕。”沉寂半響,卿華見青魚沒了聲響,淡淡出聲,嘴角苦澀而牽強的揚起一抹笑。

“不,不,姑娘模樣冠絕天下,就算沒了眼睛也毫不損壞一絲。”青魚哭腔嚶道。

卿華又笑了,幅度有點大,被白布遮掩住的雙眼下方緩緩流出血水,順著光滑的臉麵向下滴滴掉著,毫無美感可言,陪著陰森的石牆牢房隻有可怖,森森的可怖。

空蕩蕩的眼眶中感受到了冰冷的血水,錐心的疼痛從眼窩處帶動著神經刺進心口,呼吸都伴隨著疼痛的氣息。

身體因為放鬆又有些下滑,卿華趕緊收住嘲意。

微暖的的手搭在她的手腕上,“姑娘,您要不躺下……青魚來給您上藥。”青魚帶著哭腔的扶住她下滑地身體。

卿華怔了怔,如今身已殘廢,活著不過苟延殘喘。

此番想著,動作卻仍是隨著青魚一道緩緩順著牆靠在了堆積在一起,幹枯的稻草上。

“啊——”一時不察,青魚驚叫,“姑娘……你的腳。”這一番青魚一手捂住嘴才把話說完,驚恐不安地手緊張的捏得卿華手腕一痛。

裙下,原本完好的雙腳齊根被斬斷,像是沒有了枝椏的樹木,如今掀開沒有了衣衫的阻隔遮掩,一片的白與血紅,翻出來的紅肉,混合著滿地流散的已經幹枯泛黑的血跡,讓人惡心的不忍直視。

“是不是很可怕。”卿華淡淡重複之前問話。

“沒有可怕,隻是為姑娘感到心疼。”青魚忍住哭聲,哽咽,細心地把被血浸濕的紗裙蓋住被斬斷的腳踝下處。

腳踝處刺骨的疼早已被冰冷的底麵凍得沒有一絲感覺,隻是動不了罷了。

青魚把藥汁塗抹在卿華的眼窩上,陣陣刺痛,讓她呼吸一窒,濃鬱的藥草氣息鑽入她的鼻間,嗆得她胸口一陣巨疼,慘白的額頭上細細密密布滿了冷汗,這具身子怕是堅持不了多時了吧。

想不到最後的結果竟然是如此慘烈。

門外腳步聲漸近,聽聲急促,落地先重後輕,步履沉重。

“你走吧。”待重新綁上白布,卿華忍了許久才緩和過來說。

“姑娘,青魚還想留下來陪您。”青魚抓住卿華的冰冷的手,不明白為何卿華突然出聲趕人,她不想離去。

暗黑的光線下,看不清楚她的臉,單單是一處虛影就能看出曾經的絕代風華。

“離開吧,這藥中有問題。”卿華半露出的麵,容色平靜,話語間的平淡敘述仿佛是在詢問今日天氣善否。

卿華並不在意這藥是不是青魚下的,是她下的毒,那是自己錯信了人死不足惜,不是她下的毒,那也就當做了卻紅塵世故。

“姑娘!”青魚不解。

卿華並未多言,隻是費力抬手遮住的本就看不清楚的容顏,“去吧。”

“青魚姑娘,快點走吧,待會上頭的人來查了!”牢頭在外敲著鎖鏈梆梆響的催促道。

青魚似乎想到了什麼,抓住卿華的衫子,張口欲言。

窸窣的腳步聲,一陣雜亂,沒了聲息。

隻剩下死一般的沉寂。

卿華側躺靠在稻草上,不知是不是那藥毒性發作起來,整個眼窩處除了疼痛外,感覺到了一陣****,像是有雨水澆上了她的臉,帶著灼感,燒進她的眼窩越演越烈。

“唔——”卿華忍不住,輕哼。

她被挖掉雙目已經幾日,這日夜作伴的空蕩蕩的大窟窿處流出的****,絕不是眼淚,陰森的牢房也不會有雨飄進來,她費盡抬起手,指尖摸到流經麵龐到下頜處的血,帶著腥氣,她用指尖碾磨,清冷的笑了。

“什麼時候學會了躲躲藏藏了?”卿華毫不在意的把指尖上的血擦在衣裙上。

自從雙目被挖之後,她便對外界的聲音特別的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