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夜,突然變得漫長。
溫故光著腳站在水泥地上,借著灑進來的一縷月光往外看,周圍的一切都靜悄悄,世界仿佛隻剩她自己。
“啪——”耳邊傳來輕微的輕響,房間一瞬變得明亮,她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她知道沈寂回來了。
他打開房間的大吊燈,脫掉外套,然後一步步朝她走來。
溫故深吸一口氣,慢慢地轉過身來,她一點都不感到害怕,眼神仍充滿從容與自信,即使她像個囚犯一樣被關在這裏已經整整三天。
“你把我關在這裏,到底想要做什麼?”口氣一如從前。
“應該是我問你。”沈寂在溫故麵前站定,他望著她美麗卻暗藏著心計與狠毒的麵孔,擰緊了眉頭,咬牙切齒地問,“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她是你姐姐,你怎麼下得了手?你是不是瘋了?”
“我瘋了?沈寂,我溫故不是生下來就是瘋子,我也想做一個好人,我也想寬仁大度,海納百川,可我做不到。”溫故說著忽然笑了,隻是那笑容有些譏諷又有些無奈,“我戰勝不了自己,你也是。”
“我沒想過戰勝你也不想改變你,你可以繼續做你自己,繼續殺人放火,隻要你離她遠一點。”
“真偉大啊!”溫故眼底露出一絲輕蔑,“你為她做的這些她知道嗎?就算知道,她領情嗎?”
仿佛被說中心事,沈寂眼裏有一閃而逝的倉皇:“那是我的事。”
“你的事?對,那的確是你的事。”溫故的眼神突然變得鋒銳,“如果不是你一直拚命維護,我會把她放在眼裏嗎?對我來說,她就像生存在地上的螞蟻,看見了隻會惡心。”
“可你卻連這隻螞蟻也不如,溫故,你恨她,因為你嫉妒她。”沈寂定定望著她,眼裏沒了從前的笑意,隻有徹骨的冰冷。
溫故怔住了。她微微皺眉,默不作聲地看了沈寂好久,似乎在仔細咀嚼他的話,最後笑了起來:“我嫉妒她?我嫉妒她……”她不停重複著這句話,笑得越來越大聲,可是這笑聲裏分明夾雜著不易察覺的一絲痛意,“沈寂,我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沈寂用一種自帶審視的淩銳目光仔細看她:“我們這樣有什麼不好?我們就是這樣的兩個人。從一開始,就在欺騙和利用,從前的溫情和甜言蜜語,都是假的。”
溫故的心就這麼抽了一下,沒出聲。
半晌,她彎起嘴角,故作心平氣和地問:“你為了她,一定要這樣傷害我嗎?你也愛過我不是嗎?為什麼這麼對我?”
沈寂冷笑:“我沒有愛過你。”
多麼生硬,多麼殘酷!
溫故的臉唰的蒼白,她抿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如果不愛我,我們為什麼會有孩子?”長久的沉默後,溫故再次發問。她眼裏分明有痛意,卻又帶著幾分徒勞的固執。
“所以他不在了,我們連這唯一的聯係也沒有了。”沈寂不假思索的回答,冰冷而殘忍。
“我們會有的。”溫故說著抓住他的胳膊,微微的用力,“沈寂,隻要你肯放手,隻要不再讓溫言出現在我們之間,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沈寂用一種從未有過的目光看著她,眼睛裏有一種平心靜氣的銳氣。
“不會再有了。”
溫故輕咬了下嘴唇,慢慢鬆開了手,眼神變得有一點意味深長:“你不會以為,你跟她之間還有可能吧?”
“為什麼沒有?”
溫故大笑起來。
“為什麼會有?”溫故略帶懷疑地微笑著,“誰會跟一個殺人凶手在一起呢?還是殺害她母親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