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湛聽見聲音,立即停下手中的鋤頭,走了兩三步到江菱麵前,同樣隔著籬笆笑對她道。
“不閑點,我趕不上給你種花了,而且……,”陸湛盯著江菱,手指一下一下地點著鋤頭,話語滿帶無奈。
“我聽說金陵那邊給你送了本冊子來,都是遊曆心得,我怕哪天沒看住,讓你不聲不響的丟下我跑出去玩了。”
在陸湛心中江菱是真敢丟下他,哪怕這次跟上次情況不同,他還是舍不得讓江菱又丟下他一次。
江菱心虛,她確實有種完了花,享受幾日田間煙火,然後四處走走的心思。
不過肯定會提前跟陸湛打一個招呼,她怎會不告而別。
“對啊,你這麼忙還過來,朝中的事豈不是又要積累一大堆,回頭不是更累。”
江菱說著話,從袖中掏出一條青色手絹,順著陸湛額間給他擦拭汗珠。
帕子柔軟舒服,帶著淡淡的花香,陸湛很享受這一刻江菱滿心滿眼是他的時刻。
江菱擦拭的差不多時,陸湛道:“我總要歇歇,所以已經請旨外出私巡了,私巡期間朝事有梁王還有陸淮這個太傅,倆人共同協管。”
“等個五六年,太子順順利利登基,我就可以卸任首輔一職,那時就可以全身心都陪著菱兒,任你想去哪我都可以陪著你。”
他環視四周明媚的春景,枝頭鳥鳴啾啾的熱鬧,闔起雙眸靜靜感受了番。
臉龐的風清爽,頭頂的陽光和煦,耳邊的鳥鳴悅耳。
陸湛平和既期待:“也享受享受這樣平淡的生活。”
江菱訝異,動了動嘴唇還是忍不住將困惑問出來:“卸任?你努力了十年不就是為了光複陸府,好不容易有了今日,放棄一切不覺得可惜嗎?”
“你沒必要為我犧牲這般多!”
陸湛搖搖頭,望著無邊無際的藍天白雲,感慨過去。
“你說的不全對,我當初是為了陸家孤身去上京,想重振門第,複興陸國公府。”
“如今也算做到了,還有一個我陸家的儲君血脈在,未來無需陸氏再多攬朝堂政務,國戚之名已然不同凡響。”
“但盛極必衰是常理,阿縉雖是我的外甥,他身上流淌的還是皇室血液,朝臣會教他皇權至上,君上臣下,先公後私。”
陸湛不想為了一己之私教阿縉成為一個懦弱無能,被朝臣牽著鼻子走的傀儡皇帝。
他想讓人教他怎樣成為孟氏皇族,高祖、太宗那般的人才。
走上了這樣一條路,即便阿縉是陸湛的親外甥,是他一手扶持到皇位上的,他也不會對阿縉存有必須向他投桃報李之心。
帝王之魂一旦蘇醒,這樣的皇帝勢必不會久屈人下、任人拿捏,他會反抗、會反撲。
陸湛預見這一點,更加不會借著國戚名義一一提拔陸氏宗親湧進朝堂。
一旦朝堂讓陸氏盤踞,形成尾大不掉之勢,等阿縉長大,陸氏就是他第一個敵人,他揮起的第一把刀刃同樣就是直指陸氏的。
那時不管哪一方勝都是兩敗俱傷的慘劇。
陸湛從來都是想讓陸氏不受欺壓,不受奚落,富貴綿延,無需一定要攬據朝綱走上謀朝篡位之路。
他看多了皇儲之爭,後來感悟到皇室又如何,真走到王朝覆滅的一步,天之驕子還不如普通人。
陸淮溫和寬厚同樣是阿縉的舅舅,陸湛讓陸淮當阿縉太傅,不說讓阿縉多記陸家之好,總會記陸家之德。
有阿縉心中對陸氏的情誼在,不管陸氏能不能霸攬朝堂,榮華尊貴的日子至少能在陸氏延續一兩百年。
“你倒是私情公理分的清晰,”江菱聽完陸湛的打算,覺得這樣似乎也好。
陸家不慕權,隻要皇族全了陸氏的尊榮與富貴,不管什麼時候陸家都站到皇族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