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顯白，清晨隱蔽的林間馬道上，有三匹快馬疾策而過。
唐鎮當先勒住馬韁，回頭有些歉然地看著他們：“我，就隻能送你們到這兒了。”——前麵不遠，便徹底離開了長安地界。
樊木默笑著點點頭：他不怪老四，不比當年的鮮衣怒馬、無牽無掛，現在的老四有了自己的事業，有了妻小……他的命，再不隻屬於他自己。能冒著風險帶他們到這兒，已經是盡了他最大的努力。而自己，卻勢必要護送她到鎮北軍中的。
——那個如今的鎮遠都督，想必定是能護得她周全的，也是……能給她幸福的人吧！
他突然想到了那個撫琴淺笑的女子：她那麼著急要走，也是有事吧？而自己對她的承諾，終究是無法兌現了……
有些悵然地望了望天，他鄭重地衝老四抱拳：“琴心閣有事，還要你多多扶持……拜托了！”
大哥這樣的口氣，讓唐鎮有些訝異，然而也終隻是點頭回了兩個字：“放心！”——這兩個字，足夠了。
再無多言，唐鎮微微躬身，策馬轉身而去。
“走吧。”目送老四遠去的身影淡出視野，樊木轉頭看著韓雨檸。
天氣越來越涼，人行在路上也會不自覺地縮著脖子，何況還是騎馬。韓雨檸披了黑色的厚絨連帽披風，與座下黑騎混為一體。她一直沒有開口說過什麼，就算此刻單獨麵對麵前的男子，她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她知道他一直都喜歡著自己，可是自己，又做了些什麼？
“對不起！”她忽然說，低頭玩弄著韁繩。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她抬起頭：“對不起，你知道昨晚我為什麼要和你們說那麼多的事麼？”自嘲地苦笑一聲，“嗬……或許是在官場見識了太多，對什麼都不信任。我隻是怕你們不敢或不願助我……一並拖下水而已！”說到最後，她聲音裏甚至帶了些哭腔。
樊木先是詫異，繼而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這個女人，當真變了麼……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了！
終究沒有說什麼，他歎了口氣，一緊馬腹，當先獨自朝前奔去。
——昨晚的那場惡鬥，雖是凶險萬分，但還是處理得幹淨利落，老四那裏應該還不會有難，自己獨身一人，倒也沒什麼可拖累的，隻是……
莫小容那裏，不知怎麼樣了？
“等一下！”後麵的人打馬追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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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雨檸自懷中取出一個半尺長短的圓筒，也不知怎樣一按，一團火光猛然噴出飛上半空，“啪……”在空中炸開，宛如煙花——是信號！
不過片刻，一群黑衣的蒙麵人就趕到了身前，約莫有十數人。為首的上前抱刀衝韓雨檸行禮：“伏屍百萬見過上位師姐！”他黑色的衣角上，隱隱繡著一個‘萬’字。
“哦，原來是萬字堂的諸位師弟，”韓雨檸晃了晃手中發信的圓筒，筒底有一個紅色的‘功’字，“辛苦大家了。”
黑衣人卻猛然單膝跪地，有些惶恐：“師姐功不可沒，我等隻感榮幸！”
樊木全身一震：這樣奇怪的對話……‘山河’！
——山河是京師五係中最為神秘低調的一股勢力，是專職的殺手集團。這些年雖然一直隱忍不發，卻被江湖上評為唯一能抗衡成王一係的勢力。而她，暗羽衛的統領，居然也是‘山河’的人……難怪成王會不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