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加爾,該起床了。”耳邊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我莫名其妙的睜開眼睛,看到張一默蹲在我旁邊,一時間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指了指他身後。
“楊宇伐正倉,吾翻過伊額行李箱。裏頭有毒品,扛拉蠻好額。(楊宇有問題,我看過他的行李,裏麵有毒品,藏得很好。)”他講著魔都語。他說楊宇?楊宇不是去年就被抓起來了嗎?毒品...等等,這話...我好像聽過...我瞪大眼睛詫異的看著他,心裏湧出了好多話。
“7號呢?”我腦子飛轉,回想起最後的記憶裏7號還在和大螺絲激戰,心髒開始狂跳,一把扯過張一默的衣領瞪大眼睛問他:“7號呢?7號呢?”
張一默盯著我的眼睛,表情嚴肅小聲的跟我說:“尼尼,你怎麼了?”
“這是哪裏?”我發現他的反應和我不在一個節奏上,“我怎麼會在這裏?”我轉頭四下打量。
“這是阿成家的閣樓。”他回答我,捧著我的臉仔細看,“你到底怎麼了?做噩夢了嗎?”
阿成家的閣樓?!我特麼怎麼會在這兒?我驚得站了起來,推開張一默大步跑下樓梯,發現樓梯口的楊宇正裝出一副剛好路過的樣子,我沒理他,衝到一樓,看到大家都圍在一起,劉師傅在廚房做早飯,阿成看著我想和我打招呼,我上前拉住他的手,拖出大門。
“小加爾,你怎麼了?”被我拖到門口花園的阿成一臉茫然的問我。
“我為什麼會在這裏?”我問他:“我為什麼會在這裏?!你不是在意大利嗎?為什麼你們在這裏?”
“你是怎麼了?”阿成被我問得有些擔心,雙手搭在我的肩上想讓我冷靜下來。但是我怎麼可能冷靜?這時候張一默和楊宇和追了出來,他們都看著我,想看一個怪物。
“小加爾,你是不是夢到什麼了?”追出來的張一默關心的問我。
我看著他們忽然感到一種無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可能?我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滯,不管他們在說什麼,我什麼都不想聽。
“7號!7號!”我心裏一遍又一遍的喊著,他在跟那個大螺絲交戰,為了我,而我卻...
“我應該已經死了...”我喃喃地說著,淚水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湧出來。
“你到底怎麼了?”張一默蹲在我麵前問我。我看著他,眼淚讓他的臉在我眼裏模糊不清。
“我怎麼了?你問我怎麼了?你明知道我怎麼了!你也在那裏!你為什麼不幫他?他說你看得到他,你為很麼不幫他?”我情緒激動起來,衝著他大喊大叫,“你不是很厲害嗎?你為什麼不幫他?!要不是你,要不是你的孩子,我們怎麼會去西藏?你為什麼不幫他?你躲起來幹什麼?你不就是想要石頭嗎?我都給你,我都去給你找來,你把7號還給我!”我越說越激動,握拳一下一下用力的砸向他的肩膀,砸向他的胸口。我不管什麼楊宇,我不管什麼莫老大,他們算什麼?和我的7號比起來他們算什麼!?
張一默任由我打罵,他隻是默默地聽著。
“什麼閣樓?什麼毒品?你以為我會相信嗎?你以為我是智障嗎?這種假象給我有什麼用?”我手上的力氣越來越重,最後發狂一般的站起來衝著房屋的外牆狠狠一拳砸過去!手腕骨開始一直到手指尖,整個這一隻手都奇怪地扭曲著。張一默始料未及,過來扛起我就上車。我大聲的哭喊著,除此之外,我什麼都做不了。
張一默將我放在副駕駛,自己坐在駕駛座上一個勁的踩油門,他是要送我去醫院嗎?有用嗎?這假象裏的醫院能治好我什麼?
“你到底怎麼了?昨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一邊開車一邊問我,我覺得好笑,都是假象有什麼好追根究底的。
“你真的是張一默嗎?還是隻是我的記憶?”我冷笑著問他。
他不做聲。我不再說話,這有什麼好說的。車一直開,一直開,市區離這裏很遠嗎?開這麼久,開這麼快,這是要去哪裏?
“這是記憶嗎?這是夢嗎?這是我幻想出來的嗎?”我自言自語。“這是哪裏?”
張一默不說話。
我知道什麼是真實,這裏不是真的,這些人不是真的,這一切都是在自欺欺人。我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石頭,兩顆。
“如果這是夢...”我安靜下來,兩眼盯著前方,路麵開始變得顛簸,接著左邊的道路開始一點點塌陷,張一默加快車速,此時道路前方也開始凹陷,他不得不停車。但他鬆開油門車還是在飛速前進,眼看路麵已經出現一條大大的裂縫,車子馬上就要從裂縫中掉落下去,整個世界瞬間靜止了。
“果然。”坐在副駕駛的我冷眼看著這一切,沒有驚慌失措。“果然,這是夢。”
“你幹的?”旁邊的張一默反而顯得心驚膽戰,他有些生氣的質問我。
“你怎麼還在這?”我皺眉,扭頭看著他,“你可以消失了。”
“尼尼,你到底在說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問我,聲音透著真誠。但真誠,在假象裏也真不到哪裏去。我伸出那隻已經斷了的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這不是沒斷嗎。”我睜大眼睛看著他,“我的世界還輪不到你來搗亂。”手一使勁,我感覺自己捏碎了一顆雞蛋。
周圍的一切開始崩塌,我已經站在地麵上,看著世界一點點變成火海,火焰圍裹著我全身,麵前是大螺絲龍卷風,他咆哮著,噴著火焰,他腳下躺著7號變幻出來的巨大化的大聖。
我看著地上的7號,看著大螺絲在張牙舞爪。
“即便是在夢裏...”我冷冷的念到,站在原地仰望著那脫發瘋的怪物。四周圍火焰逐漸熄滅,腳下的火海變成了漆黑的大道。龍卷風聚成一個巨大的火球,憤怒的衝向我,就在他已經離我的眼睛隻有一厘米的時候,一切又靜止了。
“我也要你陪葬!”我恨恨的瞪著他,瞬間,他在我眼前爆炸,炸飛的碎石彈得到處都是,卻再也燃不起火來。
四周圍又開始崩塌,果然,這一切都是我幻想出來的,這些東西傷害不了我,也治愈不了我,都是在自我欺騙。
環境再次變化,四周圍漆黑一片,寂靜一片卻覺得刺耳。
“Fiatlux”我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這句話,然後自嘲的笑了笑,且就試試吧,不然我還能幹點什麼。
頭頂上多了三個小太陽,周圍的一切被照亮,世界被分為兩半,一半是高山大海,青草茵茵,繁花盛開,另一半是高樓大廈,繁華都市,欣欣向榮。
“挺好”我看著這一切,看著這一切按照我的心願出現的東西。“7號...”如果世界是這樣,你願意把這裏當做家嗎?
背靠著一棵參天大樹,我坐在樹蔭下,取出兩塊白石頭端看。如果這世界是真的,如果可以救出大聖,如果7號也在,這個世界就可以是他們的棲身之處。
我對著白石頭發起呆,沒看到旁邊走來一個人,直到他坐在我旁邊。
“這世界很理想。”
7號的聲音在我身邊響起,我心裏微微觸動,慢慢將目光抬起來,望著遠方。
“嘿,死的是你,不是我,你在為我難過什麼?”他打趣地問我,希望把空氣中彌漫的悲傷減少一些。
“對啊,死的是我...”我勉強歪起嘴角笑,“死的是我...”
“好了,不要去想了,這裏挺好的。”他坐起來用手拍拍我的背。
我站起身來,麵向天空,他也起身站在我身後。
“你知道嗎?”我背對著他跟他說話,“我或許是個傻子,總是陷入這樣那樣的陰謀計劃,我總是帶給別人麻煩。”說到這裏,我有些抽涕,一邊哭一邊笑著,他想安慰我,輕輕的將手搭在我的肩上。我伸出手在他的手背上放著以是回應,“但是,我的想法,誰也左右不了。”話說到這裏,他似乎有所察覺了,想收回搭在我肩上的手,但卻被我緊緊抓住。我轉身看著他,這一張7號的臉,像是岩漿中走出來的人,漆黑的皮膚,渾身都是裂口,裏麵燃燒著赤紅的火焰。分秒間不由得他猶豫我伸出另一隻手,整個手掌狠狠抓住他的臉,用力往地上按,他失去重心跪倒在我麵前。我俯視著眼下這個“人”,抓住他臉的手滑到他的脖子上一把掐住。
“你是誰?”我冷冷的問到。
他跪在地上用那張沒有五官的臉看著我。
“這張臉不屬於你。”我不想他在7號的偽裝下和我對視,“不要對我隱藏。”我掐住他脖子的手稍微使勁,他表麵這些熔岩裝開始粉碎脫落,露出純白色的肌膚。沒有了這身偽裝,我看到了這個人真實的樣子。
“仁登?”我有些許詫異怎麼會是他,但他看上去顯得非常驚恐。“是你給我的幻想?”我問他。
他隻是保持那副表情看著我。他在驚訝什麼?在害怕什麼?我不耐煩了,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我竟然掐著他的脖子將他舉起來。手裏的力氣越來越大,他已經滿麵通紅舌頭外吐,我隻需要再用點力,他就可以在這裏長眠了。
“求求你不要!”就在這時候,一個女聲急切的哀求著,那聲音仿佛從風中傳來。我停住正在繼續加大力氣的手,用眼睛尋找聲音的來源。
“求求你放過我哥哥”聲音再次響起,但這次卻是從我身上發出來的。哥哥?這聲音是本瑪的?我看了一眼被我舉在半空的這個渾身雪白的人,另一隻手摸向腰間,取出別在衣服裏麵的那個耳環。耳環吊墜上的那顆綠寶石出現裂痕,一道一道正在增多,接著它裂開了,與此同時我手上的這個人像是找了魔一樣開始掙紮,全身的雪白皮膚也開始逐漸變成青灰色。我將他放下來,細細打量眼前這個人,他的皮膚變色難道和這耳環有關?但變色代表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