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那個唯唯諾諾跟在光頭男人旁邊的年輕人,在快回國的時候,他情緒很低落,現在似乎好些了。
“肖雨你個王八蛋!”阿成破口大罵,他倆本來就互相看不慣,現在肖雨跟在綁架我們的人後麵,阿成氣得臉都紅了。“你個孬種!你不配當孩子的爸爸!”
肖雨進屋的腳步被阿成最後一句話硌住了,稍稍的定了一下,不過並沒有改變什麼,兩秒過後,他就假裝沒聽見一樣,埋頭往前走。我吐了口混著血的口水,定睛細看前麵那個光頭男人。這個男人滿臉凶氣,眼皮耷拉,眼睛變成刀刻細縫,嘴巴往下撇,皮膚黝黑,左邊耳朵缺了上麵一半,脖子上戴著塊玉觀音,穿著淺藍色短袖和斑馬花短褲,腳上穿著一雙皮涼鞋。我心裏默念:這人真是,要多土有多土。
等這幾個人都進屋了,之前打我那個去把門關上,一個穿迷彩服的男人搬來一把椅子,那光頭一屁股坐上去,另一個迷彩服過來給他遞煙點火。我和阿成困在牆邊,打我那人關了門就過來一把扯下我脖子上的石頭給那光頭送去。光頭一手抽著煙一手拿著石頭,對著蠟黃的燈光看了又看。
半根煙的功夫,沒有一個人說一句話,忽然那光頭拿著石頭朝我走過來蹲下問我:“這就是你老子那塊石頭?”說完吸了口煙對著我臉吐過來。我嘴裏大牙掉了,由於體質變了,我流血的地方很快就愈合了,但是有先見之明的我早就留下一口混著血的口水一直包在嘴裏,這時候對著光頭一口吐他一臉。光頭眉毛一皺,甩手一巴掌打在我臉上,這人力氣相當大,一下打得我有點暈,耳朵嗡嗡發響。我還沒反應過來,這孫子將那煙頭戳在我臉頰上,燒心的痛加劇了我的頭暈,我咬牙忍著汗水直流。
“你特麼打女人是不是男人!有什麼衝我來你個臘豬肉!”旁邊阿成急得直吼,幾個穿迷彩服的過來對他一頓猛烈的拳打腳踢。
光頭又坐回椅子上了,抬手示意迷彩服們停手。我咬牙坐直,兩眼無神的看著對麵扣指甲的7號。
“還要等?”7號吹著指甲上的灰問我。
“等。”我小聲說。
旁邊阿成被打的鼻青臉腫,嘴裏還在叨叨:“肖雨你特麼個混蛋!”肖雨從頭到尾一直保持安靜,並且眼睛一直看著手機。另外兩個和他一起進來的人倒是饒有興致的看著我和阿成的慘狀,其中一個穿著一身運動度,個頭不高,花白的寸頭,雙手後背。這個人...
我正在思考,那光頭又說話了:“小姑娘,你老子還留下什麼了?你給我們說,我們可以考慮給你留個全屍。”我目光不移,不理會他。
“我說小娘們,你特麼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特麼的快說!神老鬼那些錢都去哪兒了?”光頭火了,拍著椅子給我大吼。可我還是不理他,心裏暗暗問7號:“你說,如果我大姨媽來了,這種特別的體質是不是會直接愈合了?”
7號走到那個花白寸頭男人背後,一隻手指戳進了那人的腦袋,接著我腦袋裏瞬間多了一些畫麵:一堆堆的金錢,一箱箱的武器,一個留著兩撇胡子的男人在喝茶談笑,一群持槍武警,一個女人在我眼前中槍倒下...差不多就三四秒的時間,7號又把手指拿開,然後跑過來給我說:“事實上,你已經不再有生理期了,除非你想有。”
“什麼叫我想有?”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說,你已經可以控製你的身體,生理期主要是為了繁衍後代的準備,而你可以選擇刪除這些不必要的狀態,直到你覺得你重新需要的時候,再譜寫進去就好了。”7號自認為簡單的給我解釋了一下,而我理解到的是,我現在變成了一個以代碼為基礎的具象化出來的人...
我正和7號說話呢,不知道什麼朝著我就飛過來了,正好打在我右眼上,瞬間整個世界都是DVD碟花了的狀態,右眼傳來的痛壓住了臉上煙頭燙傷的痛,心裏麵有一種想殺人的衝動,但是又要忍,隻能恨恨的要得牙齒吱吱作響。
“艸!個臭娘們,嘴還挺硬的,特麼的老子跟你說了那麼多,你特麼的把老子當空氣了!”罵罵咧咧的光頭光著一隻腳走過來一手就扣在我光頭疼的頭頂上,然後將我整個人往牆上按去。這時我才看到剛才這孫子是用他那土不拉幾的皮涼鞋砸的我。我整個人被他一把帶著往後靠,頭重重的撞在牆上。7號剛把手搭在那胖子肩上,我心裏大喊:“等!”他隻好將手收回去。
我被撞在牆上的一瞬間,聽到了蘋果摔在地上一樣的聲音,我這腦袋絕對已經撞出了個窟窿,而且還在流血。不過我推測他們應該還不會殺了我,所以要麼我就這樣半死不活的繼續等,要麼他們會對我有點救治措施。不過依照這些土賊的認知,我覺得他們多半會讓我半死不活。旁邊阿成還真是被打的挺慘的,眼睛腫了,鼻子嘴巴都在流血,整個人無力的靠在牆邊,用一種仇恨的眼光看著肖雨。
“走吧。”那個花白平頭男人對光頭說。光頭不甘心的回頭恨我一眼,穿上鞋揮手所有人往外走。我和阿成被拖上一輛麵包車,光頭四人上了之前我坐的房車。這一次我們沒有被戴上黑麵罩,外麵是哪裏,要開往哪裏我也不再關心了。晃晃悠悠的車開了有一個來兩個小時,我們來到了一處港口,霧城是沒有海的,這裏應該是某條江,我和阿成被拖上了一艘運煤的船,關在底層的一個小黑屋裏。
船開了。
自我們上船後,再沒有人來搭理我們。阿成已經昏睡過去,而我正在和7號聊天。
“他們之後打算拿你怎麼辦?”由於完全無光,我隻能猜測7好現在應該是在我右前方。
“他們每次抓到我都不打算立即殺了我,一會是要祭拜一會又問我石頭和老爸的秘密,我覺得他們肯定認為我知道我們神家什麼事情,而這件事情才是他們想要從我這裏得到的,並且這些事情肯定和那塊石頭有關係。”我分析著,耳朵盡量撲捉這間屋子以外的聲音。
“你打算從他們那裏知道什麼?”他走過來,一手摸著我的頭,我順勢靠上去,整個人被剛才那光頭打得現在還暈乎乎的。
“我想知道這個莫老大是不是也參與了石頭的研究,我想從他那裏聽聽我爸爸的事情。”我歎著氣輕輕的說。我自己家的事情,卻要像解密一樣從別人嘴裏聽來,然後一點點拚湊出一個完整的曆史。想想,真是諷刺。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我似乎都快睡著了,7號忽然饒有興致的開口問我:“這個猴子,在你們這裏是什麼樣的神?”
一說到大聖,我瞬間就精神了,臉上洋溢著甜滋滋的笑容,雖然在這漆黑一片裏誰也看不到。
“套一句很俗套的話,國外有很多英雄,諸如蜘蛛俠、鋼鐵俠、隊長、綠巨人、奧特曼,而我們隻有一個,那就是大聖!他是我們兒時的英雄,帶我們走過九九八十一難,讓我們看到世間各種誘惑,又讓我們看到人心中溫暖的陽光。”我得意的給7號說:“他守護著我們兒時的神話,如同‘鮮血與雷鳴’這樣的話一樣,他是我們所有人共同的回憶。”說完這些話,心裏酸酸的,因為對於別人來說,他確實是那樣,是個神話裏的人物,而對於我來說,我真切的看到了,我知道他是存在的,他正等著我。
“哭什麼?”7號伸出毛乎乎的手在我臉頰上劃過,摸去我實在忍不住掉下的眼淚。“隻是沒想到這個刑盾族在你們的世界裏有那麼重要。”他輕輕拍著我的頭以表安慰。
我之前聽他說過這石頭裏住著一個他意義上的神,意思說我家大聖還是個真真正正的神!
“刑盾族到底是什麼?”我問7號。
“嗯,你還記得我之前給你講的這個世界的神嗎?”號一邊拍著我的肩,一邊問我,他這樣讓我很有安全感,就像是大聖在身邊一樣。
“記得,就是有點沒理清楚。”我其實是不記得了...
“這個世界是大世界裏的一個小世界,真神創造了神,被創造出來的神被分為刑盾族和創世族,每一個創世神會創造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每個世界都有獨特的文明發展,每一個被創造出來的世界都有一名刑盾族來守護這,避免出現世界崩壞...”
7號正給我解釋,忽然停下不說話。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急忙追問,可沒有誰回答我,旁邊阿成睡得死死的。黑暗中我感覺得到7號就站在我背後,但他隻是那樣站著,沒有任何動作,沒有任何聲音。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心裏麵的疑問生越來越多,嘴上卻不敢再發出聲音。
忽然,我眼前出現了一點藍光,很柔和,卻又那樣耀眼。一個聲音從耳邊傳來:
“別哭”
就這樣一句話,空洞,遙遠,微弱,我甚至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有聽清楚。接著藍光一點點遠去,仿佛我前方是一條長長的走廊,那藍光越來越遠,最後周圍又回到一片漆黑。
“7號!7號!”我愣愣的看著光點消失,回過身來大聲呼喊,7號似乎被我的大叫聲驚醒,連連回答:“我在!我在我在。”
“剛才是什麼?”我一頭霧水。剛才那一幕難道是我的幻覺?“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7號慢慢蹲下,帶著難得聽到的驚訝語氣質問我:“你...你...你到底什麼來頭?”
“你怎麼了?”我發現7號語氣明顯不對,著急追問他:“剛才那個藍光你看到沒有?那是什麼?!”
“那...那是....”7號似乎是被震懾住了,要說什麼卻變成自己碎碎念,我又聽不到他內心的聲音,把我急得牙癢癢。
“快說!那到底是什麼!”氣急敗壞的我大聲嗬斥他,忽然門開了,一道慘白的光線照進屋裏,我眼睛一下適應不過來,緊緊閉上。一個男人進來用腳使勁踹我,嘴裏罵罵咧咧的說:“喊什麼喊,媽的老子還要睡覺!再叫信不信把你辦了!”說完狠狠摔門出去了。我一下傻了,我都忘了自己是個女的,特麼的現在這些男人怎麼饑不擇食的?麵對我一個大光頭形象他們都說得出口!摔門聲吵醒了旁邊昏睡的阿成,他懵懵懂懂的喊著我,我回應他讓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