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謝閣老還是沒將謝君遠趕出家門。
隻是,謝君遠曾經犯過的罪孽無法原諒,謝閣老將他安排到下人居住的倒座房裏,平日裏也要做下人做的活,還有護衛在一旁監督。
謝君遠時刻被人把守著,別說逃跑,就算想稍微偷懶都不成,一時間,他欲哭無淚,不知道是現在的生活艱難,還是從前當乞丐的生活更艱難。
許悠然聽完沒有發表意見。
他其實能理解謝閣老的心情,一個老人,經曆家中巨變,曾經白發人送黑發人,到了這個地步,他大約已經承受不了再有親人走在他前麵。
將謝君遠囚禁在後院也不是為一件好事,至少謝君遠此人,已經無法影響謝雲舟的未來了。
許悠然想著找個新話題,餘光掃到一個中年婦人躲在樹下鬼鬼祟祟,她頓時生出警惕,正要開口讓下人過去瞧瞧。
卻見那婦人主動走了過來,小心翼翼問道:“大小姐?”
許悠然心裏一凜,已經有了猜想,她試探道:“朱姨娘?”
朱姨娘臉上驚喜,忙不迭回答:“是奴婢,大小姐還記得奴婢。”
許悠然眉頭微蹙:“姨娘怎麼會在這裏?”
朱姨娘道:“奴婢知道大小姐一行人已經回到了京城,大約這幾日就會來寺廟上香祈福,所以專程在這兒等著。”
許悠然冷著臉道:“當初我父親已經給了姨娘休書,從那日起,姨娘與許家再無瓜葛,姨娘不必自稱奴婢,說起來,如今我也不該喚你姨娘,該喚你朱娘子才是。”
朱姨娘一聽便知道許悠然心裏還惱著她,她咬咬牙,當眾跪了下來:“大小姐,當初是奴婢錯了,奴婢後來也是後悔得緊,隻是雲州山長水遠,奴婢一個弱女子,根本無法去找你們。”
“好了,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休書已經給了,朱娘子已經不是許家人,我父親已逝,朱娘子即便有心,也不可能再成為許家人。”
朱姨娘還想再求,卻見到兩個粉雕玉琢的孩童一邊玩鬧著一邊走過來,她馬上意識到那是誰。
她不再理許悠然,猛地站起來朝許穆然和許安然撲過去:“穆然,安然,我是姨娘,生你們的姨娘,姨娘十分掛念你們,你們也想姨娘的,對不對?”
許穆然頓住了腳步,臉色鐵青。
剛開始流放的時候,許穆然和許安然年紀很小,尤其是許安然,還會在夜裏喊著要爹娘,還有姨娘。
後來兩人漸漸大了,清楚地意識到,他們的生母,把他們拋棄了。
許穆然冷著臉,擲地有聲道:“我的母親是許夫人,舒家女,除她以外,再無旁人,這位娘子還是不要亂認為好。”
他扭頭對許悠然和謝雲棠道:“長姐,三姐,齋飯已經做好了,我們去用飯吧。”
一行人離開,留下朱姨娘一個人在原地,她看著兩個孩子的背影,緩緩蹲下,終於忍不住痛哭。
她做錯了,如今,已經沒有彌補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