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我能為你種花,也能為你當刀(1 / 3)

庭院深深,樹葉由綠轉黃,更添幾抹清幽雅致。

院子裏的桂花開得正旺,香氣撲鼻。

站在屋簷上的裴珺抬手掩了下鼻腔,眉眼傲然地俯視下方拿著書卷的男子。

“閣主呢?”

周如令抬頭看去,道:“桂花開了,閣主和溫娘子在做桂花糕。”

“?”

饒是裴美人浪跡江湖泰然自若,此時也不由得露出了一點震驚。

今夜可是有大事發生,薑問鈺竟還有心思做糕點。

裴珺問:“溫娘子是誰?”

“蔡昭洋的夫人。”周如令答。

裴珺又問:“蔡昭洋是誰?”

“東方家主的人。”周如令答。

裴珺噢了聲,優雅笑道:“以後就直接回東方權那邊的人就行了,誰的夫人,我不關心。”

周如令應下。

畢竟裴家主是個路癡,且隻記得自己的犢子。所以手下人得機靈點。

見裴珺縱身躍下,往別處走,周如令問道:“家主,你去何處?”

“找閣主。”裴珺皮笑肉不笑道,“我倒要看看她在做什麼神仙佳肴。”

灶房前的院子,此刻十分的熱鬧,姑娘們摘桂花的摘桂花、弄麵粉的弄麵粉

“裴家主,你來了。”薑問鈺瞧見遠處不緊不慢走過來的裴珺,友好打招呼。

裴珺視線瞥向薑問鈺手裏成型的糕點,微眯起眼道:“白閣主,你這是要把扶天閣改為點心閣嗎?”

薑問鈺把手裏東西遞給溫娘子,落落大方地笑道:“是啊,把廢物點心改為賞心悅目的點心。”

裴珺似笑非笑地拉了個長音:“哦?”

“今夜之事還得仰仗裴家主幫忙,除掉司空樓對你我都有好處。裴家一直不出風頭,行事追求穩妥,這些年被司空家欺負得夠多了。”薑問鈺抬眸,看向裴珺,“聽聞裴美人喜歡抓老鼠,巧了,我也喜歡。”

裴珺不輕不重地笑了聲,雙手抱臂,冷豔的眼尾輕佻:“依我看閣主不像是喜歡抓老鼠,而是喜歡過家家。”

指的是薑問鈺大難臨頭還想著做點心呢。

“裴家主似乎不太了解我。我這個人呢,覺得自己很珍貴,所以躺平的時候就安心躺平,努力的時候就認真努力。”薑問鈺一張俏臉如春花初綻,甜笑細語道,“我的身體那麼寶貴,吃的東西自然要精挑選了。”

裴珺聽得一怔,倒是沒想到她如此坦蕩。

溫娘子端出做好的桂花糕,笑著招呼大家過來試試。

薑問鈺拿起一碟,遞給裴珺:“裴家主,試試?”

裴珺纖纖玉手拿起小塊,放進嘴裏。

甜而不膩,糯而香,還不錯。

裴珺環顧四周,指了指不遠處的瞎子,好奇道:“他在這做什麼?”

薑問鈺掃了眼修長手指把玩著笛子,一如往常懶散的談殊,輕輕啊了聲,笑盈盈道:“他在看我。”

裴珺:“……”

瞎子怎麼看?

糊弄人你也好歹拿出點誠意吧。

裴珺神色莫測地看向薑問鈺,後者彎了眼眸,笑意吟吟。

裴珺懶得管別人的事情,擺了擺手:“今夜別給我搞砸就行。”說完,雙手交疊枕在腦後,瀟灑離開了。

薑問鈺咬了口桂花糕,若有所思望著裴珺手腕綁著的紅綾。

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在裴美人的紅綾上蕩秋千。

*

是夜,月明星稀,萬籟俱寂。

一群人悄無聲息地溜進府邸,另一群人圍在府邸周邊,正當其布好局,準備做手勢往裏衝時,他們身後傳來了輕盈的聲音。

“你們好呀。”

十來名黑衣人立即轉身,其中為首的瘦高男子正用一雙如蠶豆般的小眼驚疑地打量不知何時出現的一等人。

站在石英旁邊的少女著淡粉色的衣裙,墨發辮成一條辮子,垂在右肩,紅色發帶纏在墨發之中,一派天真無邪的模樣。

薑問鈺衝男子揮揮手:“司空樓,久聞大名。”

聽薑問鈺開口說話,司空樓不動聲色地倒抽了一口涼氣,盯著薑問鈺仔細看了半晌,驀地往後退了小步。

“你是……白……”

“難得。”薑問鈺手裏握著白玉笛,漫不經心地掂了掂,輕笑道:“司空家主這麼大身份的人原來也知曉我。”

司空樓麵色一變,心跳如擂鼓。

白瓊!

司空樓不知自己為何被發現了,他心下駭然,但如今死到臨頭,惡向膽邊生,立即吼叫一聲:“殺!”

司空樓麵目猙獰的向薑問鈺提刀砍來,冷光掠過,石英長劍已出,擋住司空樓,與之鬥起來。

司空樓的神情猙獰可怖:“石英!你不要不知好歹!”

石英麵無表情,根本不搭理他,翻身側躍間,借著力,劍勢如虹。

司空樓已經身先士卒,他身邊的人雖不明是何情況,但還是一擁而上。

場麵一度混亂。

暗中的紫衣衛湧出,將其圍成一團。

薑問鈺手指悠閑地輕點笛子,輕抬眼皮,杏眸泛著盈盈水光。

“諸位是要送死嗎?”

少女清亮的嗓音無端讓人背脊發涼,揮之不去的恐懼感。

方才還殺氣騰騰的黑衣人已經成為了驚弓之鳥,一見被圍攻嚇得集體縮了縮。

司空樓與石英僵持不下時,瞄見從黑夜裏走出來的鍾陵。

原來是他!

司空樓皺緊眉,怒道:“鍾陵,你竟敢背叛我!?”

鍾陵瞥了眼他:“沒辦法,閣主給的錢太多了,我沒辦法拒絕。”

司空樓瞠目欲裂:“就為了錢!?”

鍾陵攤手:“不然呢?”

石英劍如遊龍,幾個招式下,擒住司空樓,在他膝蓋踹了一腳,司空樓立即疼痛地跪在地上。

“他爹的,你們竟然敢碰背叛我!你大爺的!就為了個女流之輩!等我奪權定全要弄死你們!”

他罵罵咧咧的聲音響起,薑問鈺慢悠悠走上前,居高臨下看著司空樓。

“奪權?奪什麼權?你說的是你在東爻的那群人,還是分布在北都的金五衛?”

司空樓瞪大眼睛看她:“你怎麼會知道!?”

“這不是很簡單的問題嘛,當然是我早就把他們端了。”

“什麼!!”

“不要大驚小怪。”薑問鈺微微彎腰看司空樓,語氣輕緩,“你說你,要謀略沒謀略,要武力沒武力,就連罵人也隻會幾個詞,不要以為嗓門大就會讓人害怕你。”

司空樓向她瞪視半晌,目中生火:“你不過一介女流之輩,別以為你姓白就能做扶天閣的閣主?!扶天閣這群人真是眼瞎了,隻認所謂的令牌,你憑什麼做閣主!?你不配!”

薑問鈺耐心等他罵完,手中笛子輕抵著下巴,直視司空樓道:“你知道你身為男人最大的用處是什麼?”

司空樓陰惻惻地盯著她。

薑問鈺微微一笑:“做太監。”

司空樓麵色立即鐵青。

說一個男人的最大用處是做太監。

這簡直是巨大的侮辱!

一旁扣押黑衣人的鍾陵和蔡昭洋不由得感歎。

罵得也太狠了吧。

閣主嘴真毒啊!

以後得謹慎說話,不要惹閣主生氣。

隱在暗處的裴珺卻聽笑了,望向薑問鈺的風眸多了幾絲欣賞。

司空樓常貶低扶天閣的女子,罵得不堪入目,卻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罵司空樓。

新閣主也不錯嘛。

被罵過的周如令一笑了之。

石英則習以為常。

棄暗投明者,既往不咎,負隅頑抗者,由其餘人處理。

司空樓死了,死在他曾經最看不起的女流之輩手裏,鍾陵負責把他的屍首帶回司空家。

幾位元老那邊有關老、裴珺和傷殘東方權在處理,談殊的蠱毒沒辦法再耽擱,薑問鈺翌日便前往霖州尋仲子扁了。

上次離開霖州後,她一直讓人在暗中守著仲子扁的安危,因此薑問鈺並不擔心誰會對他下手。

馬車裏,薑問鈺靠在談殊肩膀上,昨夜太忙了根本沒睡,聞著他身上的氣息,倦意一下就湧了上來,合上眼皮,睡了。

談殊感受到她淺淺入眠,漫不經心敲著笛子的手立時停頓住。

這幾日,他看不見,手又欠,兩人待在一起時,薑問鈺就讓他拿著笛子。

薑問鈺難得睡著,談殊沒敢妄動,靜靜聽著她平穩的呼吸一會,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馬車停下,薑問鈺敏銳醒來,她揉了揉眼睛,聽到談殊懶洋洋的聲音:“醒了?”

薑問鈺撩眼皮看他,眨了眨眼:“嗯,到了,我們下去吧。”

薑問鈺抓著談殊的手臂,隔著衣料也能感受到他的手臂線條流暢,精壯而蘊藏著爆發力。

公孫蓁和仲子扁見到他們來也不覺得意外。

照常進屋,公孫蓁在屋內給談殊把脈診治,薑問鈺和仲子扁在院子前擇草藥。

薑問鈺已經習慣性在短時間內讓自己冷靜下來,她能極快轉換情緒,盡快把不好的情緒排除掉,這樣能讓她的思緒變得清晰。

“師父,無論東方權跟您說了什麼,解不解蠱毒是我和世子的事情。”

薑問鈺輕聲細語,卻又不容置喙。

仲子扁偏頭看她一眼,少女柔和的五官上一雙瑩潤的眼睛正目不轉睛盯著他。

仲子扁歎了聲氣:“不是為師不告訴你,而是東方權說的沒錯,此事太不確定了,風險太大。”

薑問鈺眼珠動了下:“什麼方法?”

“你還記得當初你為何會變成蘇府表姑娘嗎?”仲子扁問。

薑問鈺想了想,眸光微暗:“燕尾蝶蠱毒。”

燕尾蝶蠱毒以十年為期,在人體內存活十年便會沉寂下去,不會再給人體帶來傷害,但前期它能攝取人心智,讓人失去過往的記憶,認為世間隻剩下善意。

白紫死前,給了無求生意念的白瓊種下燕尾蝶蠱毒,讓她變成了傻白甜表姑娘。

“燕尾蝶蠱毒除了是蠱毒,更是一種解毒靈物。”仲子扁道。

薑問鈺明白他的意思。

把她體內的燕尾蝶蠱毒重新喚醒,可以解談殊身上的蠱毒。

但是喚醒……

再做十年傻白甜嗎?

不可能的。

如果再做傻白甜,那就隻有死路一條,也沒辦法複仇。

但如若不喚醒,談殊沒幾個月便會死於涅槃蠱毒。

喚醒,薑問鈺死;不喚醒,談殊死。

薑問鈺不會為了談殊尋死,卻也沒辦法放任他死去。

薑問鈺若有所思道:“沒有其他方法嗎?”

仲子扁搖頭:“這是目前找到的唯一法子。涅槃蠱毒的毒性很強烈,很霸道,藥物根本壓製不了,隻有燕尾蝶蠱毒可以吞噬。”

薑問鈺走到桌前坐下來,雙手交疊趴在桌子上,擰眉思索。

因為太認真了,公孫蓁出來時,她都沒發現。

公孫蓁瞪了仲子扁一眼。

仲子扁跟她無辜搖頭,薑薑徒兒鬱悶,跟他可沒關係。

公孫蓁給薑問鈺倒杯茶,推到她麵前,溫聲安慰道:“再想想,方法總比困難多。”

薑問鈺道了聲謝,微微坐直身子,雙手捧著茶杯,溫熱的茶水流入喉嚨。

“不能喚醒燕尾蝶蠱毒,但隻有燕尾蝶蠱毒能解涅槃蠱毒。”

薑問鈺沉吟道:“如此的話……能不能把世子身上的涅槃蠱毒引到我身上?”

聞言,仲子扁驚詫道:“不行!這太危險了!”

薑問鈺說:“那就是有了。”

仲子扁緊繃著臉:“絕不行!”

薑問鈺轉動腦袋,沉靜的杏眸帶著懇求看向公孫蓁。

公孫蓁拍了拍仲子扁的手,示意他放緩神情,不要發怒。

公孫蓁坐在薑問鈺身邊,聲音放低了些:“辦法是有,但很難。”

薑問鈺眨了眨眼睫,等著她說。

公孫蓁:“談殊體內的蠱毒量不少,若是要引出,需先藥浴七日,將蠱毒趕至同一處,再以血為引,引至另一人體內。”

薑問鈺點點頭:“有什麼要求嗎?”

公孫蓁道:“這個法子的困難之處有兩個。一是另一個人體內的內力需要比談殊強。”

“內力嘛,這個我應該可以。”薑問鈺又問,“第二個是什麼?”

公孫蓁:“二是這個法子,涅槃蠱毒轉移過程引起的疼痛比發作要劇烈,若是承受不住,談殊會死。”

“那就堵一把吧。”薑問鈺目不稍瞬,渾不露退縮之意,“麻煩公孫大夫跟世子說一下藥浴和引血的方法,至於要把蠱毒引到他人身上的事情可以不告訴他。讓他自己選擇要不要冒險試一試這個法子。”

薑問鈺相信談殊會選擇一試。

也相信他真的能說到做到,會為她活下去。

要是做不到,那麼他就該去死了。

公孫蓁感歎又無奈地搖頭。

薑問鈺這小姑娘的決心和毅力都非比尋常,怪不得仲子扁會收她為徒。

仲子扁握緊拳頭,憤憤然道:“我就說這小子不順眼吧!”

“幹什麼呢!”公孫蓁使勁扯了扯仲子扁的胳膊,“年輕人的事情,你個老頭子幹嘛老摻和?”

“燕尾蝶蠱毒吞噬涅槃蠱毒的過程可不是一瞬間的事情,這其中要受的苦,薑薑她怎麼能……”

“薑薑那麼聰明,她自是知道,也考慮清楚了才會這麼做。”公孫蓁拽住仲子扁,沒好氣道,“趕緊去準備藥浴!”

公孫蓁進屋裏沒多久就出來了。

薑問鈺起身:“世子怎麼說?”

“會嚐試。”公孫蓁抿了抿唇,憂慮不安道,“不過他問我你知道嗎,我說不知,他便說了不讓你知道。”

薑問鈺目光一怔。

“你們兩個啊。”公孫蓁歎氣,“一個怕一個擔心。”

果不其然,談殊告訴薑問鈺,要閉關溫和醫治十天。

薑問鈺知道內情隻笑著同意,她恰好也很忙,沒時間陪他。

薑問鈺沒說謊,她確實忙。

司空樓死了,她雖然沒回去,但很多事情仍然要親自出馬,斬斷禍根。

以及東爻國的事情,祝離楓跟張太後鬥了起來。

七日時間到了。

薑問鈺再度看見談殊時,他已經瘦了。

這七日涅槃蠱毒之苦是前所未有,難以想象的。

他還保留著一口氣,已經是巨大的奇跡了。對大多數人來說,第一日便熬不過,痛暈或者承受不住,求一死。

七日,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宛如過了一個七百年。

接下來便是血引和內力了。

公孫蓁看了看奄奄一息的談殊,又看向薑問鈺,臉色凝重道:“薑薑,涅槃蠱毒附強,血引的同時需要你運行內力。引至你體內後,涅槃蠱毒會現在你體內發作一次,才會慢慢地被你體內的燕尾蝶蠱毒吞噬。”

再之後,談殊能不能撐住就又是一個問題了。

薑問鈺點點頭:“我知道。”

說完,她不假思索拿起匕首劃破自己的手腕。

公孫蓁心中仿佛壓了塊岩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但也沒辦法,隻能繼續。

不知過了多久。

帳幔裏,薑問鈺躺在床榻上,蜷縮成一團,頭發散亂,眼睛閉著,額間臉上脖頸處……不斷冒著冷汗。

薑問鈺皺緊眉頭,從床榻上爬起來,一頭紮進了提前讓公孫蓁準備的浴水裏。

深秋,四麵八方冰冷的水包裹住薑問鈺,她手腕的傷已經包紮過了,沒有再流血。

燕尾蝶蠱毒不會引起疼痛,是溫和的,但涅槃蠱毒卻會引起錐心刺骨般的劇痛。

水裏,薑問鈺咬緊嘴唇,痛得她把唇都咬破了,一絲鮮血漂浮在水麵上。

沉寂,無盡的沉寂。

因為承受過靈魂的折磨,身體的痛苦於她來說變得很渺小。

薑問鈺腦海裏浮現起了,當年國破後,白紫和陸湛還笑臉相待。

他們一家三口用著晚膳。

白紫喂白瓊喝一碗苦藥湯,白瓊昏睡了過去。

再度醒來時,白瓊要去找父皇和母後,看見的卻是屍體已經涼的陸湛和正拿簪子刺進脖子的白紫。

刹那,鮮血溢出,生命消散。

那抹紅,像是無數根針刺進白瓊的眼睛和心髒。

白紫撐著最後的一口氣,給白瓊留了遺言。

好好活下去。

勿念,勿歸。

還有最後一句話,白紫沒有說完。

她說:“不要報仇。阿瓊,你是我全部的心意,我隻願你今後喜樂過一生。”

白紫的模樣愈發清晰,她常穿著一身紫衣,五官明豔,挺拔的鼻子上有一顆小小的痣。

白紫此生無怨無悔,唯一所念的隻有尚年幼的女兒。

白紫沒有當過別人的女兒,她出生的時候父母已雙亡,所以她不知道做人女兒是什麼樣子。

而母親這個角色是極其複雜,極其不好做的。

白紫是第一次做母親,她想把最好的都給白瓊。

卻忘記問白瓊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白瓊自幼心智成熟,聰穎過人,親人是她心底裏唯一的避風港,唯一的軟肋,因此她不會拒絕白紫和陸湛塞過來的一切東西。

他們都是第一次做彼此的親人,他們都在為對方考慮,卻忘記了去詢問對方的想法。

……

薑問鈺緩和過後,破水而出,全身都在滴水,她抹了把臉,碰到嘴唇,有點疼痛。

薑問鈺換完衣裳,擦幹頭發出來,公孫蓁端著藥湯走了進來。

“我體內的蠱毒發作是不是連世子平日的一半都沒有?”

公孫蓁道:“確實不到一半,你體內的燕尾蝶蠱毒減輕了不少涅槃蠱毒發作引起的劇痛。”

薑問鈺若有所思。

這可不是一般的疼痛,談殊他每次還能裝得跟個沒事人一樣,他可真會裝啊。

薑問鈺喝一口藥湯,苦味在舌尖彌漫開,她皺巴著小臉道:“好苦啊。”

公孫蓁被她逗笑了:“藥怎麼可能不苦,良藥苦口利於病。”

“不利於心。”薑問鈺說。

公孫蓁笑眯了眼:“你這小丫頭真是稀奇,剛受過苦,還能跟我開玩笑。”

薑問鈺笑盈盈道:“因為公孫大夫醫術高超,讓我很快就沒事啦。”

公孫蓁:“你就是嘴甜。”

薑問鈺:“我可沒有騙你噢,我覺得公孫大夫的醫術比子扁師父的要高很多。”

公孫蓁笑道:“這話可不能讓你師父聽到。”

薑問鈺立即雙手捂嘴,做出閉嘴的動作。

愁眉苦臉的公孫蓁見到薑問鈺後變得笑容滿麵了。

“談殊還沒醒來,他被涅槃蠱毒折磨了三年,這孩子也是個苦命孩子。”

薑問鈺好奇道:“苦命?”

“談殊沒跟你說過我是怎麼跟他認識的嗎?”

“沒有。”

“是差不多十一年前了。”公孫蓁道,“候夫人曾經是名女將軍,收複城池,英勇善戰的女英雄。我當時路過軍營,恰逢候夫人受重傷,便去瞧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