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後第一遭花酒 重修(1 / 2)

新豐美酒鬥十千,鹹陽遊俠多少年。相逢意氣為君飲,係馬高樓垂柳邊。

王維這首詩,艾澄上輩子念中學時就背過,隻是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置身於詩中。

少年讀書,束發學劍,談笑豪氣,大手大腳。

艾萬年就像個從唐詩裏走出來的長安遊俠,五陵少年。

此時西安城金菊開遍,年輕的俠少遇見少年的解元,何須再問“落花踏盡遊何處”,直接就該“笑入胡姬酒肆中”。

哪怕其中一個是正被親爹通緝中的逃家犯,而另一個剛剛才哭得腦仁疼。

米脂老家的同輩族人,艾澄並沒太多印象,倒是跟這位年方弱冠的族叔更熟悉些。一來現在住的就是他家的宅子,低頭不見抬頭見;二來麼,米脂老家那些子弟性子淳樸,艾同知生怕叫打金陵來的膏粱紈絝帶壞了,不敢讓他們多跟艾澄走動,對艾萬年是不用存這種擔心的。甚至現在反而輪到烏金懸心自己家少爺了,一路上“九相公”長,“九相公”短,插科打諢,婉言苦勸,又對艾澄做眼色。但艾澄都隻當沒看見。

這一科鄉試,米脂艾氏中舉的隻有一人,偏還中得極高。艾萬年自己對文舉事業已經不怎麼上心,但為艾澄感到高興卻是真心實意的。甚至不怕自己暴露行藏,拖著艾澄直奔粉巷。尋了一處外看是茶樓,內裏有粉頭的所在,一邊打發龜奴去哪裏哪裏請什麼什麼人過來,一邊領著艾澄進了樓上一間清淨的雅間。又嫌烏金聒噪,怕他待會兒敗興,就手一拎又一推,便把烏金塞給**去打發。自己抱著肩膀靠在窗邊,一眼望著外頭來人,一眼覷著艾澄,臉上不住地笑。

“叔父聽過李家寨,長峁鄢這兩個地方嗎?離著遠不遠?”艾澄在路上便想問,隻是礙於烏金不好開口,現在倒是沒了顧忌。

“李家寨離這裏遠著呢,那是米脂跟榆林衛之間一塊插花地。長峁倒是近些,就在無定河西邊,我們家有個莊子在那裏。你問這些做什麼?”

“偶然聽人說起過,隨便問問。”艾澄幹笑道,又問,“原來是叔叔的莊子,好玩嗎?哪天帶我去住幾天。”

艾萬年搖了搖頭:“你一個北京城生南京城長的大家公子,怕是住不慣那鄉下莊子。而且我現在一時回不去。”想了想又問,“對了,我從莊子出來前聽說你生了病,現在都好了?是什麼病?”

艾澄含糊應了句“水土不服”。

艾萬年失笑:“你都在我家住多久了,怎麼來了一次西安,再回去就水土不服?就這樣誰還敢帶你去住鄉下莊子?”

“又沒什麼大病。伯祖說我是貢院裏累狠了,所以去田野間散散說不定更好。”

見艾澄提到自己老爹,艾萬年趕忙另轉了話題:“方才你在貢院又是怎麼了?蟾宮折桂的人還哭得那麼厲害,讓名落孫山的還活不活?”

艾澄扯了下嘴角,勉強還了個笑容:“喜極而泣,行不行?”他見艾萬年眉飛色舞,臉色紅潤,身上穿得又幹淨挺括,便知道他離家出走這些天,日子過得很不壞。於是問艾萬年,“叔父是怎麼來的西安?在這裏呆多久了?今天早上也是去看榜的?”

艾萬年豎起食指在唇前比了比,笑道:“打個商量吧!你有心事不樂意跟我說,那我的事情你也不要多問。今日是我趕在鹿鳴宴前賀你這個解元公,咱們誰都不要說敗興的話。”又說,“不過也先講好,這頓酒可不是白請你喝,有件事也要你幫忙。”

艾澄歎了口氣:“這話應該等喝完酒再說,到時候我吃人嘴短,肯定不會拒絕。”

艾萬年撫掌大笑。

說不多時,艾萬年約的人陸續而至。最先來的是個錦衣公子,姓麻名昆字城璧,此人臉色紫檀,但劍眉星目,英氣逼人,卻是個自來熟,進來之後便大馬金刀做在艾萬年邊上談笑,看來是熟不拘禮。艾澄見麻城璧也是任俠善飲之輩,不由默歎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跟在麻城璧後麵來的,是個姓馮的中年人,艾萬年和麻城璧都稱之為先生。此人身長八尺,年近四旬,雖然是武人打扮,膚色卻比麻城璧白得多,隻是臉上有傷疤,腰中又懸著把劍。而後又到了兩個白麵書生,一個姓薛,一個姓張,都是秀才,今科鄉試也有下場,隻是都沒中,今日是特來當請客的。六個人中,艾萬年是東道,而艾澄年紀雖然最輕,但因為是個新出鍋的解元,倒是被推坐了首席,其餘人也環著圓桌安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