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李嬤嬤的調教不過是一長列的宮規,作為一個宮女的本分。我在德妃這裏並無固定的差事,起初隻是四處打雜聽著別人的使喚,我年紀小入宮最晚,這便使得在景仁宮誰都可以使喚我。
後來幫著準備膳食點心的紫鵑看過一次爐火她便常讓我打下手,擺弄食物本就是我喜歡的事,學了一段時間的醫術我幫紫鵑調理過身子,她在景仁宮也十分照應我。
“圓明,去準備些銀耳湯,擱兩粒紅棗半勺白砂糖。”
“側福晉不是昨個才來請的安,今個又來了?”我說的側福晉就是十四的小老婆舒舒覺羅氏婉言。
“好像十四阿哥過了年就要立福晉了,側福晉雖說是現在有了身孕但心裏也難免不安,來娘娘這裏常走動是正常的,明個多備下些銀耳湯吧。”
我應了一聲便去準備了,轉眼就要過年了,入冬了卻一場雪也沒見下過,有的時候我會哀歎這道道宮牆到底又是堵住了我的出路,有的時候我也慶幸至少自己現在日子安穩不用奔波,瞧著天,歎口氣。
“這麼好的光景你這是為什麼歎氣呢?”
“奴婢給十三阿哥請安。”沒注意到十三正站在我不遠處,來到景仁宮也有些時日了,見過幾次他,但大多手上有活遠遠請個安就走了。
“你倒是真變規矩了,沒旁人的時候這些虛禮就免了,我陪四哥來請安,聞著有梅香便出來了,你這是想什麼呢,小小丫頭還歎著氣。”
“快過年了,宮裏活多,得了點空閑心裏埋怨個幾句讓十三阿哥見笑了。”
十三沒說什麼我尋思著該去取銀耳湯了便要告退,他倒是開了口,“你要是真想本分做個丫頭這說話的口氣還得改改,莫不是那場牢獄之災讓你怕了?”
“怕了。”我俯身行禮便匆匆要走,四阿哥從正前方朝著走過來,我又彎曲下膝蓋行禮,話說這做宮女就這點最糟心,難怪紫鵑總讓我繞著主子們的路走。
“送些茶水到後園。”他未瞧我一眼,口氣像是隨意吩咐的,可我還得去取我的銀耳湯,他是主子我總不能說個不字。
去了茶水間我本想將送茶水這事托給他人卻轉眼一想這四阿哥喝茶未必是真怕是為了使喚我,要是假手他人怕是會惹出不必要的是非。想著便趕回紫鵑處交代了一聲再去茶水間泡了茶匆匆趕去後園。
這一路小跑沒讓我出什麼汗可看著四阿哥單獨坐在石桌前倒讓我出了一身冷汗,躲不掉的始終躲不掉,我定神深呼吸端著茶水上前行禮奉茶。
他翻弄著茶幾看了一眼茶水又看一眼我,我從他的神色中讀出一色意外,我眼見瞥了一眼茶葉,原來即使慌亂中我也拿了他最愛的太平猴魁。
“我以為你是額娘的人。”說完喝了一口茶水眉色一緊又把杯子放下了。
“主子對奴才多慮了,奴才誰的人也不是,父母早故無兄弟姊妹,一個孤女起不了什麼風浪,日後主子盡可以安心。”我雙手平鋪交叉垂於腹前,首微含。
救我的是德妃,我如今住的也是景仁宮,我不明白他是如何斷定我不是德妃的人的,但是也知道我身邊的眼線從未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