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開電腦,目光久久盯著屏幕難以移開:一隻穿著藏青色外衫的白毛兔子一跳一跳的跑向遠方,大片綿延枯萎的草分出一道清晰可見的印痕,像被狠狠砍了一刀的黃色棉被。
畫麵忽然不見,屏幕顯示的是正常的Windows界麵,我疑心電腦中了病毒,卻又有些不可思議,男生大多會看一些莫名其妙的網站,但我從不在自己的電腦上瀏覽,沒理由會感染病毒。憂心忡忡的打開殺毒軟甲,掃描……檢測了半天卻告訴我電腦裏沒有病毒。本來想要玩一會遊戲的心情也全然沒有了,默默聽了一會歌,心緒蕪雜如同野草蔓延,有心做點什麼卻又不知如何下手,精神衰弱的像一個垂死的老人,困意不停襲來,一刻也不曾休止。關了電腦爬上床,頭昏沉沉的,眼睛不由自主的閉上了。
無邊的黑暗中,一盞橘黃色的燈光由遠及近,忽明忽暗,閃爍到了眼前,一個模糊的身影手提燈籠迎麵走來。我一動也不能動,像被禁錮了一樣。忽如其來的擁抱……溫暖而柔軟,帶著淡淡的馨香,讓人不忍放手。“孩子,跟我走”她說。臉上帶著笑,五官清晰又模糊。
我一身冷汗的驚醒,又是這個夢。已經記不清是多少次做這個夢了,它就像那個“被人追趕落入深淵不斷向下墜落”的夢一樣,纏繞著我日複一日。是誰的靈魂不肯安息?
我來到大學已經快一年了,心情由最初的興奮激動漸漸地變得平靜而麻木,大學生活固然豐富而多彩,然而我卻並不這麼認為,學生社團的各種活動無端的讓人厭煩,總覺得像是一張張虛偽的麵容湊在一起演一場戲,每個人都要參與,每個人都是戲子,誰先唱累了誰先退出。整天宅在寢室裏不停地打遊戲,連身體都因缺乏運動變得虛弱起來,我並不想這樣度過四年,可又沉溺於安逸之中無力自拔。
某一天的清晨,我又一次在睡夢中驚醒,窗外的陽光看起來十分柔和,我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五點四十分,很少這麼早醒來,天色蔚藍,整個空氣中都有一種寧靜的氣氛在流淌,很久沒有見到這麼美好的早晨了啊。我坐了起來,在床上發呆。驀然的,從心底的最深處,慢慢升起一股不甘,人們在麵對現實時總會退縮讓步,然而當我們退無可退之時,誰都可能成為亡命之徒。我並不沒打算成為亡命之徒,可我也不想再這樣了,我決定回一次老家,想想自己的未來,那是一個青山綠水的小城,想來讓心靈貼近自然或許會讓我有所不同。
列車緩緩進站,因為不是假期,所以基本上沒有很多人,不由想起去年冬天回家時的擁擠,人潮洶湧,自己隻能不由自主的前行。出站後還要麵對深達十厘米的暴雪,天空中在不停的飄著雪花,深夜十點,獨自拖著大包小包找到一家還在營業的餐廳,可以吃的隻剩下餛飩,於是點了餛飩,默默地吃到整個人都暖起來。出了餐廳的門麵對著漫天的雪花,忽然就想永遠停留在那一刻。然而意境再美還是要麵對無處可去的現實,本來打算去舅舅家,可是在這樣的天氣連出租車都不肯輕易停下,最終我在網吧中渡過了回到家鄉的第一個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