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站在重症監護室門外,小小的窗戶是唯一能夠看到周慧的地方,臉比床單還要白的周慧靜靜的躺在病床上,若隱若現的滴答聲伴隨著急促的心跳不斷的在周建耳膜內響著。
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的周建低垂在身側的雙手狠狠的攥在一起,怎麼可以?怎麼敢?蔣春梅怎麼敢?
咬牙切齒的周建瞪著滿是血絲的雙眼惡狠狠的咬著後牙槽,時不時響起的咯吱聲沒有吸引滿臉憔悴的徐棟,靠在監護室小窗口,不錯眼的看著周慧,徐棟深怕一個眨眼的功夫,相伴半生的愛人微弱的呼吸徹底沒了生機。
一直都知道周慧在心底有著無可替代的地位,可真正麵臨時,徐棟發現,他怕,怕失去這個陪伴在身邊二十年的女人。
二十載的相伴已經讓周慧深深的融入骨髓的徐棟隻要想起連續三張遞交在掌心的病危通知書,就有種被掐住喉嚨的窒息感。
酸澀的喉嚨有著無法宣泄的哽咽,漸漸濕潤的雙眼擋住了周慧的身影,抬起手臂,抹了一把的徐棟讓趴在懷裏的兒子徐瑞鑫不適的挪動了一下。
睜開閉了不足一個小時的雙眼,腫脹的雙眼內有著清晰可見的驚恐,“爸爸。”
沙啞的呼聲怯怯的響起,收緊手臂的徐棟趕緊擠出一絲僵硬的笑,低頭在兒子的頭頂蹭了蹭,“兒子,沒事啊,爸爸在哪。”
可憐兮兮的恩了一聲,抬起小屁股自己往上挪了挪的徐瑞鑫伸出手臂摟住了徐棟的脖頸,趴下的瞬間,水珠順著徐棟的脖頸滑落進衣服裏。
心底一疼的徐棟再次漲紅了眼角,溫熱的雙眼使勁眨了眨,“大寶,沒事啊,媽媽一定會醒的。”
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孩子的低喃清晰的落在周建耳裏,心如刀割的周建不敢回頭,周慧害怕看到外甥那雙滿是純真的雙眼,周建不知道該怎麼跟孩子說,舅媽對周慧動了刀。
低垂眼簾擋住眼底的那抹沉痛和恨,緊閉雙唇的周建定定的站在監護室門口等待,等待著唯一的親人張開雙眼。
時間以讓人想要尖叫的速度緩慢的移動,第一個二十四小時過去了,搶救期間數度沒有呼吸的周慧沒有睜開雙眼,第二個二十四小時過去了,又經曆了一次緊急搶救的周慧依然沒有張開雙眼。
當第三個二十四小時即將來臨時,麵無表情的徐棟身上沒有了一絲熱氣,好像活死人似的隻是死死的趴著監護室的小窗口靜靜的等待。
兒子、事業、父母,一切的一切全部從腦海裏消失的徐棟眼中隻有即將被判死刑的周慧,滴滴答答的時鍾旋轉間,就在距離七十二小時僅有二十分鍾時,一直一動不動躺在病床上的周慧突然動了一下。
木然的雙眼眨了眨,不錯眼的看向哪微微顫抖的身體,突然,徐棟死寂的雙眼呼的一下亮了,周慧的手動了,不是幻覺不是做夢,而是真真正正的動了。
還沒等徐棟反應過來,一直守護在重症監護室的護士疾步走到周慧身邊,“周慧、周慧?”
溫柔的呼聲中,好像用盡全身力氣的周慧睜開了緊閉三天的雙眼,咚的一下,提了三天的心重重的砸在心口,忍不住露出笑容的護士長按響了重症監護室的響鈴。
迫切而又期待的目光中,一群白大褂衝進了重症監護室,各種檢查之後,周慧的主治醫生,也是縣第一人民醫院的園長袁麗紅走出了重症監護室。
摘下的口罩淡淡的笑容浮現,動著滿是小口子的雙唇,徐棟不敢出聲,可異常炙熱的雙眼卻讓看到的人心底微微一酸,“周慧醒了,隻要熬過七十二小時,周慧就會慢慢好轉,進去看看吧。”
對於這個守了三天三夜的男人,袁麗紅有著淡淡的敬重,哎哎了兩聲,渾身僵硬的徐棟哽咽的深深的彎了個腰,隨即踉蹌著衝進重症監護室旁邊的更衣室。
消毒服套在身上,努力的讓自己冷靜的徐棟終於走進了重症監護室,一步步的行走間,被一扇門擋住了生死的夫妻倆終於重新貼近。
蹲在床邊,看著周慧微微扯動雙唇,露出笑容,緊抿雙唇的徐棟把頭埋在了周慧的手裏,滿是老繭的大手,擋住了徐棟的臉頰,也擋住了徐棟滿臉的淚。
周慧醒了,在最後一刻睜開了雙眼,不過這次的意外也給周慧造成了極大的傷害,蔣春梅的那一刀,讓周慧切除了近兩米的小腸也讓周慧摘掉了半個胃,可不管有著怎樣的傷害,也不管徐棟接到幾張病危通知書,周慧,這個堅強的女人終究還是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