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蔣春梅邊不斷咒罵邊流著眼淚從村口往楊燕家走時,楊燕卻迎來了由市婦聯組成的探視小組。
依然是那個幹淨整潔的農家小院,依然是那個瘦小的孩子,吊著一隻胳膊的楊燕直到看到站在院子裏滿臉憐惜的婦聯主任才明白閔海洋把自己按坐在小凳上又把右手沾滿泡沫是什麼意思。
心神一定的楊燕趕緊起身,沾滿肥皂的手在身上抹了一把,“嬸子.。”
衝著周曉麗打聲招呼的楊燕隨即把目光轉向站在周曉麗身邊的女人,四十多歲,幹淨利索的灰色西服,略顯剛硬的外表卻有著一雙溫和的雙眼。
扯動嘴角露出一抹淡笑的楊燕上前一步,“阿姨,您好。”
沙啞的嗓音擋不住那份稚嫩,清澈的眼神,掛著淡笑的外表有著超越年齡的淡漠與清冽,那種甚至不應該出現在農村孩子身上的清冽配上狼狽的外表讓人說不出的難受。
自認為見多識廣的婦聯主任景未宣直到此時才明白差點扛著五頂山烈士牌位進京的周曉麗為何如此的傷心如此的費力。
景未宣看的很清楚,眼前這個孩子很冷,雖然帶著笑,可那笑意卻並未進入眼底,而且眼中有著濃濃的質疑,那是明顯的傷害過大形成的自然反應。
換句話說,就是眼前這個孩子不不相信他們這群特意從市裏趕來的人能夠為她做主,想到這裏的景未宣並沒有多說,隻是隨著周曉麗上前,輕輕碰觸了一下楊燕的頭頂,就連楊燕那個被吊起的手臂,景未宣都未曾刻意的詢問,好像、好像明白語言的蒼白,也好像此時任何的言語都無法彌補一樣。
隱晦的看了一眼通透的景未宣,眼底的冰冷微微退卻了一些的楊燕並不知道此時的笑容多了一些真誠也少了一些打量。
這個悄然的變化讓敏感的景未宣暗暗笑了一下,暗自感歎到底還是孩子後,跟著楊燕就要往屋裏走,忽然,一聲刺耳的哭聲響起,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一個身影呼的一下衝進院子,二話不說的砰的一下跪在了楊燕麵前。
“燕子,娘求你了,救救你姥娘,娘錯了,娘不該改嫁不該丟下你,可娘、可娘沒辦法,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燕子,娘求你了。”
嚎啕大哭的蔣春梅邊哭還邊磕頭,臉色一下變的慘白的楊燕渾身直哆嗦的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蔣春梅。
好像凝滯了所有空氣的沉默下,滿臉苦澀的楊燕一把抄起放在窗戶下,專門給雞剁蔬菜的菜刀橫在了脖子上。
“燕子,可不能啊...。”
嚇的打了激靈的周曉麗臉都白了,伸出手就要強菜刀,快速後退了一步的楊燕扯動嘴角,露出一抹絕望的笑,“嬸子,活不起了真活不起了。”
說完不再看瞬間迸出眼淚的周曉麗,滿目悲傷的眼神落在堆坐在地上的蔣春梅身上,“這條命是您給的,活了算老天爺不收,咱倆兩清,要是死了,咱倆也清了。可我不會跪你,為了我冤死的奶奶,也為我為國家奉獻一生的父親,蔣春梅咱倆清了。”
一滴眼淚沒有,卻滿眼赤紅的楊燕甚至沒有提高聲音,話音剛落,鋒利的刀鋒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