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襯衫,寬鬆的墨綠色褲子,腳下一雙黑色布鞋,衣領的扣子鬆鬆解開。筆直的身體,麵無表情的臉,可雙眼卻溢滿了溫和。
上下打量了一眼,楊燕伸出大拇指,“小叔,帥。”
無聲的扯動一下嘴角,走到炕邊,伸出大手摸了摸楊燕的頭頂,“這是小叔收到最好的禮物。”
仰起頭,帶著一絲眷戀在溫熱的大手蹭了一下,“小叔,你是我親人,是我和我爹唯一的親人。”
低低的呢喃清晰的落在耳裏,眼底閃爍了一下的高威沒有吭聲而是看向了靜靜躺在炕上的楊勇。“連長,醒來吧,醒來看看現在的好日子,燕子長大了,咱邊防的女兒長大了....。”
久久的凝視,眼底好像盈滿著水潤似的在燈光下爍爍閃光,順著高威的目光看去,緊閉雙眼的楊勇出現在眼底。
“小叔,我爹會醒,一定會。”
堅定的語氣,有著能夠感染人心的自信,那種堅定不移的自信讓高威閉了閉眼,用力點點頭,“一定會醒。”
彼此對視一眼,彼此眼底的期盼,彼此眼中的堅定同時映在對方心頭,同時扯動嘴角,淡淡的笑清淺的溫暖在昏暗的房間內縈繞。
木桶抬進屋裏,大火捅著火牆,讓屋裏的溫度高一些,倒滿熱水的木桶裏,彎曲著手肘試了試水溫的楊燕示意高威把楊勇抬進桶裏。
抱著隻穿著四角褲的楊勇走到桶邊,一次次的試探後,把楊勇放在木桶裏,蒲扇大的手掌上纏上毛巾,“燕兒,你給連長洗頭,我擦身上。”
哭笑不得的楊燕看著低垂眼簾一臉堅持的高威,無奈的點點頭,“小叔,這是我爹。”
拿起放在炕上的洗發水擠到手裏的楊燕輕聲吐出的訴說讓高威皺了下眉頭,抬起眼簾看向楊燕,沒有吭聲卻抿起了雙唇,繃成一條直線的雙唇使得本就硬朗的五官顯現的越發淩厲。
無奈的搖搖頭,“我知道了。”
無聲的目光中,低頭的楊燕沒在多說,楊燕明白,高威是怕那些閑言碎語,雖然不知道短短的一個月,高威是怎麼了解了曾經的過往,可對於高威的嗬護,楊燕卻記在了心底。
那種從沒有感覺到的保護讓楊燕臉上露出一絲淡笑,好心情的哼著小曲,手上的動作不停,仔細清洗著楊勇的頭皮。
間或抓一下按一下的楊燕清洗幹淨後,在高威的目光下離開房間,而加快手上動作的高威快速的給楊勇做完清洗後,抱著楊勇離開了木桶,護著楊勇擦拭幹淨,套上四角褲和線褲,又穿上嶄新柔軟的襯衫後才把楊勇靠坐在炕上的被垛上,身邊用大枕頭。
“燕兒,好了。”
喊了一聲後,用力抬起木桶的高威隨即把髒水倒掉,借著空檔洗完衣服的楊燕在身上擦了把手後回到屋裏,拿著幹毛巾一下下的把楊勇的頭發擦拭幹淨。
平淡的生活緩慢而又暖至人心,沒有人提及那個縮在向陽川的蔣春梅,可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那個女人的出現。
一天兩天三天,暗暗詫異蔣春梅有耐心的楊燕眼底閃過一絲淡淡的冰冷。
時間緩緩流淌,天氣終於在最後一場雨雪交加的夜晚後轉暖,而本以為蔣春梅長了能耐的楊燕卻迎來了第一批訪客。
放下手中的襯衣,收拾好放在炕上的簸箕,盤膝而坐的楊燕抬起眼簾,漫不經心卻又帶著一抹深意的看向坐在凳子上的周建、周慧,前腳高威剛走後腳倆人就上門,這裏裏麵,低垂眼簾擋住那麼深意的楊燕流轉的眼波輕訴著那一絲不在意。
楊燕的悶不吭聲隻是默默注視讓滿臉尷尬的周慧和心底憤恨不已的周建有些坐立不安。
明明隻是一個瘦小的孩子,明明隻是一張稚嫩的麵孔,可就是這樣一個有著稚嫩和瘦弱的孩子逼的老周家不得不上門。
微微閃躲的眼神中,楊燕笑了,“有什麼事直說吧,你們看到了,我沒時間。”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周慧臉上的表情一僵,閉了閉眼,重新打起精神的周慧剛想開口,門簾動了,一道略顯嬌小的身影伴隨著清脆的話語響起。
“哎呦,這是誰來了,稀客啊,咋來了也不打聲招呼,這得虧是看到了,這要是沒看到,還不得說我們五頂山慢待了客人。”
“燕兒,倒點水,大熱的天,走了好幾十裏路,別整啥熱水,來點涼的就行,透亮不說腦子也清楚,省著頭腦發昏幹點啥蠢事。”
好像崩豆似的周曉麗劈裏啪啦的一頓說,把個剛想開口的周慧擠兌的是一句話也說出來。
眼底閃過一絲笑意的楊燕哎了一聲起身,從炕上下來,掀開門簾離開房間,坐在炕沿,笑眯眯的一個勁看周建的周曉麗嘖嘖兩聲,“這周大哥就是氣派啊,看看這臉,比咱農村爺們白多了,難怪我春梅嫂子是死活要走,啥老爺們孩子的,都趕不上我周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