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還是帶我回去了,他要帶我去找他的師傅說是怎麼也要保我周全,我卻要求先去看看皇阿瑪和安樂,段玉拗不過我隻好陪著我去。
“怎麼還沒有清醒?”我看著皇阿瑪和安樂都被關在地窖裏,這裏不算牢房像是存酒的地窖,皇阿瑪和安樂就靠著酒缸閉著著雙眼像是睡著了,我輕聲喊了卻沒有回應。
“他們中的是七日醉,如果沒有解藥怕是要七日之後才能醒過來。”段玉與我解釋,估計是看出我的擔憂又開口說:“對身體沒什麼大的傷害,隻是醒來之後會有些虛弱,吃點喝點就沒事的。”
我上前將段玉給我的鬥篷披在皇阿瑪身上,他曾經是那麼多人服侍的,如今卻睡在這樣簡陋的地窖裏,我覺得心酸,“或許你們會恨他,可是他一直都努力做一個英明的君王。對於我而言他隻是個父親,是我教會了他先父後君,他會用綠豆糕來哄我開心,會因為生病而早朝不安,即使這樣他還是會為了他的天下舍棄我,這樣的他天下怎麼舍得負他?”
“阿四,別那麼恨他,他會傷心的。”阿四到底是否有聽進我的話我不去探究,我將安樂的頭倒在了皇阿瑪的身上,我終於明白二姐當初的心情了,原來交付也是那樣心酸的,希望安樂不用重複我和二姐的路。我拿下腰間那個舊香囊,此時才知道原來真正舍不得取下的是我。
“安昕,你讓我害怕,你與他們都不會有事的!”
我起身將手交給段玉,留下阿四,我已經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了,段玉卻遲遲不願來牽我的手。
我提起裙擺,還記得來時路,皇阿瑪說過大清的公主是不能哭鼻子的,所以我一滴淚也沒有流卻把心濕了一片。
那個竹屋依舊風雅,瑾的玉大哥不在這裏,我讓段玉去喊他過來,實在是不願意讓瑾的屋前再有一絲一毫的殘忍,這裏倒是個不錯的地方。
上次來提著一顆心都沒有好好打量這個房子,如今才發現他的布置是如今簡單卻不失風雅,風吹著什麼沙沙作響,我推開門一張畫被吹到了跟前,淡淡的水墨,勾畫出一個妙齡的少女,顰笑間我似乎覺得那般熟悉,若是頭發再零亂些,若嘴唇幹涸些,若眼神再無力些,我的心因為這些若是一步步下沉。
“放下我的畫,你不配拿著我的妻子!”
“這就是采荷?”我舉起畫,看著他的眼神我已經讀到了答案,一不小心撒手,風卷著畫飄出了屋子,他像是得了失心瘋一般地追了出去,我卻呆呆地在原地不能動彈,聽不到段玉張著嘴與我說什麼,隻記得那個女人曾經對我說過,“孩子,娘對不起你,我與你爹做個伴,獨留你在世間受苦了!”
原來她是采荷,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我第一個見到的是瑾,因為她的淚落在我的臉上癢癢的,第二個見到的就是她,因為她的話說得我心酸酸的。瑾抱著我給她看時她不願意撫摸我,說是這一摸就舍不得走了,終究我比她先離開了。
那日額娘難產,生下的孩子不一會就死了,我的到來讓瑾做出了一個巨大的決定,額娘本就昏睡過去了,瑾掐著我的屁股讓我把額娘哭醒了,額娘抱著我一直不肯撒手,一直喊著“我的女兒”,那是瑾一臉嫣紅。本以為十五年前那個產婆死後這一切將是永遠的秘密,卻不想著終究還是來了。
我被一巴掌打倒在地,也清醒了,望著這第二次打我的男人,我的身體原來就是留著他的血,可為何我一點也不感到親切,為何他對我也可以下得起手,原來小說裏那些親子感應都是假的。
段玉要來扶我被我推開了,我沒有起身,順勢跪在他的麵前,“你恨的怨的無非是我的額娘,你要的無非是我給你的妻兒陪葬,可那個地窖裏沉睡的男人與你一般可憐,他的妻子不如你妻子單純善良,你死的不過是未見麵的孩子,他死的卻是十幾年精心嗬護的女兒,若是你念在他講比你還要可憐,求你,我求你,現在放了他,我的命可以給你,怎麼個死法都可以!”
“你以為他愛他的妻子勝過我愛采荷,你以為我不想精心嗬護自己的孩子望著他長大?放過他容易可誰放過我!”
“師傅,師娘走了十八年了,那時候安昕也不過是個剛出生的孩子,你何苦為難她,若是師娘活著也不會同意的,你的孩子活著也不會同意的!”段玉擋在我的麵前,嘶聲力竭與他的師傅辯駁,“你曾教過我們遺忘那些不好的,明天總是有希望的,若你始終糾結於那段仇恨,你殺了安昕也還是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