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做個交易吧
清晨啾啾的鳥鳴從薄薄的窗紙穿透進來，帶著蓬勃的初夏氣息。
從黑暗的夢裏醒來，鳳不念的臉半掩在薄被裏，發出一聲悠長的歎息。胸口還有些隱隱的疼，鈍鈍的，有些難受。她閉著眼睛試著動了動，肩膀的傷口有如撕裂般，令她不住呲牙咧嘴，但此刻不是追究傷得如何的時候，她咬著牙，騰身躍起，做好一個防備的姿勢。
她斜飛的鳳眼微微擰起，清澈的眼波就像褶皺的溪水般泄了出去。
窗欞下的燭燈亮著，墨染悄無聲息，淺褐色身影仿若影子，他握著一卷書，眉宇是絕頂高山最淡最冷的雪。
“果然你還是救了我。”鳳不念挑挑眉頭，纖纖玉指順勢握緊了玉簫。
“如你所願。”墨染輕輕放下書，睨著她，見她的臉色還是略略蒼白，但忍痛戒備的模樣，顯得精神又幹練，看來自己的醫術是越發好了，不禁微微地笑了笑。
陽光肆無忌憚地播灑進來，仿佛照亮了此刻兩個人的處境。她，眼波清澈，手握利器隨時準備給發現自己女兒身的救命恩人致命一擊。他，眉宇淡然，撫著桌角對隨時給自己致命一擊的她微微一笑。
“你，確定殺得了我？”他突然站起來，向她走去。
鳳不念眉頭一挑，手掌一翻，手中玉簫順勢向前，帶著雷霆之勢刺向他的眼睛。
墨染稍稍側身，躲過玉簫，手順勢捉住了她細細的手指，緊握不放。
鳳不念瞪著他，白白眼。
“這樣你不會覺得丟臉嗎？你這是以強欺弱。”
“弱者如果逞強殺我，那就是自尋死路，何不成全。”墨染輕輕放手。
“殺你，我又不是傻瓜。”鳳不念呼出一口濁氣，發現墨染正對著窗戶，不知道在想什麼，他的背影在微光裏顯得黑而瘦，寂寥又傲然。
“為什麼救我？”半晌，她悶悶地出聲。
“送上門的買賣，我為何不做？”墨染回過頭，明亮的陽光打在他的鼻梁上，像雪山般閃耀著耀目的光芒。
“什麼買賣？”鳳不念起身，撫平衣服上的褶子。
“請姑娘務必拆散我的姻緣。”
鳳不念偏著頭，緊緊盯著墨染，“你就那麼討厭羽霏霏？”
“你不也一樣？”墨染平靜對視。
“傾城公子墨染？”
“正是在下。”
想當年，乾國驟然發難，入侵天成北境，雙方大軍陳兵祁城郊外，大戰一觸即發，祁城數十萬百姓命在旦夕。
梅劍山莊少莊主墨染，以少年孤勇，隻身入敵營，勸阻敵軍入侵，免了一城水火，因而被譽“傾城公子”。
“公子名滿天下，追求者不知凡幾，為什麼是我？”鳳不念不解。
“主要欣賞你的吹簫技術。”墨染從容解答。
鳳不念望著他，不得不承認，那副過於好看的皮囊真令人不忍拒絕。
但肩膀上的傷又提醒著她，如果答應，就要與羽霏霏周旋到底，她是怎樣一個人，自己是再清楚不過了。
想起那些層出不窮的惡毒招式，想起爬過自己身上的蜈蚣毒蟲，鳳不念搖頭如撥浪鼓，“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罷了罷了，墨公子還是另覓良人吧。”
“你已經躲不起了。”墨染踱步過來，那狹長的眉梢彎了彎，一股凜然鋒利的氣勢便湧了出來。
眨眼之間，他已靠得極近，鳳不念微微抬頭，看見他光潔的下巴。
“你想幹什麼......”鳳不念話音未落。
他的呼吸輕輕淺淺，落在她耳邊。
“對不起，昨晚我一直留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