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圓月掛柳梢,嬌柔倩影映窗頭。
蘇采睡不著,她無奈,惶恐,內疚,一家子為了她的親事,忙前忙後,她除了裝作不知,竟不曉得當如何為他們解愁。若真到萬不得已時候,就嫁了吧!
這是幾日來夜不能寐所得之法,她無奈。
“蘇姑娘!”
低沉的聲音驟然響起,蘇采身子一顫。
窗欞之上,不知何時映了個高大身影,將倩影遮得幹幹淨淨。
屋內人兒驚呼,那人忙道:“是我,我是林晁。”
聽到“林晁”二字,蘇采更加害怕,聲音顫抖著,“我與你無冤無仇,深更半夜,為何毀我清譽!”
林晁哪管這麼多,大力推開窗欞,敏捷跳進屋子,“若要毀你清譽,大可白天來!”
蘇采嚇得連連後退,淚水唰唰往下流。
桌上點著一盞油燈,燈芯淹沒在清澈的桐油內,隻露出一角,支撐著指甲般大小的火焰。燈光昏黃,勉強照亮屋內的每個角落。
蘇采一頭青絲不捆不束,白淨的小臉兒掩映其中,秀眉之下,一雙美目被眼簾遮擋,小巧的鼻子下,薄唇輕抿,隱忍著哭泣。一身純白**,有些淩亂,更顯得人兒楚楚可憐,卻又動人萬分。
林晁看得呆了,不由得步子往前邁了兩步。
“站住!”蘇采慌張往後退,抬眸看他,“再往前,我便一頭撞死在你麵前!”
林晁一愣,那般決裂的神情叫他不忍,“你放心,我絕不碰你。”
蘇采肩頭稍稍放下,緊捏的雙拳藏在袖中,還有些顫抖。
林晁歎了口氣,他知今夜來尋她,決不會讓她好受。“你該知道我對你的心意!”
柔和的光讓這個冷麵漢子瞧上去竟多了幾分柔情,蘇采看了他一眼,仍覺不安。她承認起初的柔情叫她心有異樣,往後了去,卻發現,他分明就是戲耍自己,那份悸動便散得一幹二淨。若是真是有情,大可上門提親,何用那些下三濫的手段!
“我蘇采受不起!大人請離開吧!”蘇采橫眉冷對。
林晁惱怒,那份內疚被她這句話擊散,“受不起也得受!”
“你…”蘇采又氣又怕,雙目通紅,滿是絕望。
林晁說著往前,“你莫想著一死了之,你當覃都尉是好惹的?別連累趙家跟著遭罪!”
這話猶如雷擊在身,叫她身心劇痛,整個趙家…前頭豺狼覬覦,後有虎豹眈眈…
蘇采絕望的看著他,“你想怎麼樣?”
見她這般模樣,林晁何嚐好受,上前將她攬入懷中,輕聲道:“嫁我,我便叫那覃都尉永不相逼,保你趙家平安。”
懷抱依舊溫暖,蘇采卻如入墜冰窟,她走投無路。
次日大早,趙家下人打著哈欠推門幹活,還未散盡的睡意仍掛在臉上,卻被風風火火奔來的兩位外嫁外嫁小姐孫氏、李氏驚得一幹二淨。
似乎最近都有些不大正常。
二人今日前來自然是為了侄女兒的親事,得了老太太指示,孫、李兩家可是仿遍了親友,凡家有適齡公子的都上門瞧了,然,收效甚微。
一個尋了離南郡頗遠的經商世家,一個找了文質彬彬卻已有妾侍的書香門第。不論好壞,不說利弊,孫氏、李氏都被趙老太太了罵個狗血淋頭,掃地出門。二人離去不久,大夫被請上門——趙老太太,病倒了。
較於趙府的愁雲慘淡,都尉府卻是歌舞升平,與覃權為伍的一富商,獻了幾名歌姬,一連三日夜夜笙歌,好不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