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許久未見的吳小子回來了。
一屋子的人苦著臉,相對無言。
據吳小子描述,胡主廚的徒弟經常出入吳小子身邊,有時候聊天,有時候幫忙。然後有一天,胡主廚做出了味道更好的豆瓣醬……更是得了東家賞識,如今東家讓吳小子去城外十裏遠的東河鎮分店做主廚。
“味道更好?他加了甚麼?”崖兒以手指支下巴。
吳小子低著頭,悶悶的答道:“田螺。”
“啊?田螺?”崖兒有些哭笑不得了。
看著崖兒的表情,吳小子詫異道:“是啊,田螺。胡主廚的老家是水鄉南城,盛產海貨,店裏的海貨都他進的,也不知為何他會想到加田螺,田螺肉細膩,加入豆瓣醬裏醃製後更鮮更香,價格也貴些,但來酒樓吃飯的哪個不是有錢人,隻要味道好,他們都願掏錢。”
“這個殺千刀的,他居然偷學!我要去衙門告他!”張氏氣得七竅生煙,主廚的位置沒了,還要去那麼偏遠的地方……不對!她一拍腦門,“哎呀!還有鹵豬腳啊!隻要把鹵豬腳拿去,吳兒不還是主廚嗎?也不會去甚麼東河鎮了!”
孫老三呸了一口,“有一就有再!他不會再偷啊?就這混小子的腦子,不被偷才怪!”
“人家存壞心,吳兒也是防不住啊!”
崖兒看要吵起來了,立馬道:“吳小子,你立即回去把工辭了。”
此話一出,眾人都傻了!
閔宗海先說道:“崖兒,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他也覺得這個酒樓的人不地道,可活兒不好找,辭了這個,不知還能不能找到一個體麵的活兒了。
“胡主廚自作主張,加甚麼不好,非得加田螺!這蠶豆與田螺相克,人吃了,隨不至死,但上吐下瀉、腹痛難忍是免不了的,如果客人拖延而誤了醫治,導致死亡也不是不可能。將來他一定將這個過錯推在吳小子身上,到時候真是有理也說不清了。”
“啊?這可怎麼辦啊?這個天殺的!”張氏頓時嚎了起來。
“這,這是真的嗎?”孫老三也懵了。
閔宗海直接對吳小子說道:“趕緊去辭了!”
吳小子這才反應過來,踉蹌的起身,要往外跑去。
崖兒叫道:“等等!你回去後,假裝找胡主廚理論,當著大家的麵大吵一架,吵架時他一定會辯駁,說新的豆瓣醬是他自己琢磨的,將你自己撇開後就找東家把活兒辭了。你也別灰心,回來後我們再從長計議。”
吳小子點頭答應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張氏歎息道:“好好的活兒就這麼沒了……”
孫老三知道自己這個見識短的婆娘怎麼想的,連忙打斷她的話,“不管怎樣,先辭了再說,吳兒心眼實,鬥不過那些人精,遲早是要出事的,實在不行就回來種田!”
“三叔,先別說喪氣話,我看小吳還是挺喜歡這一行的,就像我之前說的,可以讓他自個兒當東家嘛!”
“可是這酒樓不是我們能開得起的,就連小飯館也開不起。”
“是啊,哪兒有說的這麼輕巧。”張氏始終覺得要不是搞這個豆瓣醬,吳小子也不會丟了活兒。
崖兒也不理會她,“三叔聽我說,隻需租一個很小的鋪子,咱可以隻賣鹵味!”
“隻買豬腳?”
“不,豬腳、豬耳、豬下水、豆腐豆幹、藕,還有鴨子、雞的各個部位,如果能獵到野味,也可以鹵。很多東西都可以鹵,不怕不夠賣!在酒樓裏隻有有錢人能吃,如果小吳開這樣一間鹵味坊,所有人都可以吃到,有錢就多買,無錢就少買。”
崖兒無意間看向閔宗海,臉上的笑意還未褪去,就被他那興致勃勃的神情嚇得心髒猛烈跳躍!
她知道他不是對她說的生財之道有興趣,因為那眼睛閃著刺眼的光,一瞬未瞬地盯著她,他這是發現新大陸了麼?
她開始擔心晚上了。
一時無言,孫老三站起來,“那我們先回去了,估計吳兒晚上能回來,我們明兒再來商量鋪子的事。”
“好吧,三叔三嬸慢走。”閔宗海與崖兒起身相送到院門口。
閔宗海並未說甚麼,自去了西屋。
崖兒磨蹭著做了晚飯。那次煮了大骨湯和豬腳後,陸續又做了兩次,每次做好夠吃三天的。今兒那大骨湯還剩一大碗,豬腳剩兩碗。
她燒了空心菜,加了一勺大骨湯增鮮,剩餘的湯煮了冬瓜雞蛋湯,再熱了一碗豬腳。做好後去西屋叫閔宗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