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有草聽說小兩口絕食,真的坐不住了,他來到門口高聲叫開門。春來在屋裏說:“爹,您先說答不答應,不答應就不開門!”他說著唱起了《冬天裏的一把火》:“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焰溫暖了我的心窩,每次當你悄悄走近我身邊,火光照亮了我……”尼娜也跟著唱著。
牛有草眼珠兒一轉有主意了,他扭頭走了,很快就開著手扶拖拉機闖進院子裏,手扶拖拉機冒著黑煙,發出突突突的馬達轟鳴聲。牛有草高聲喊:“你開不開門?”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屋裏高唱起《國際歌》。牛有草冒火了,他一踩拖拉機油門,拖拉機朝門撞去。門被撞開,拖拉機衝進屋裏,把炕撞塌了。灰塵中,牛有草撣著身上的灰塵使勁咳嗽。春來和尼娜靠在炕沿旁,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寧死不屈地盯著牛有草。
對這個倔脾氣兒子,牛有草實在是沒轍了,但要他讓舉白旗,沒門兒。
一物降一物,鹵水點豆腐。如果說,牛有草心裏還有個怕的人,那就非楊燈兒莫屬了。春來知道爹的軟肋,打電話到俄羅斯告狀。楊燈兒一聽就火冒三丈,在電話裏痛斥牛有草:“牛有草,你憑啥撞我家房子?你咋不撞你家房子呢?”牛有草賠著小心說:“他倆沒住我家呀。燈兒啊,你別罵我了,我給你好好修修,保準比以前的好。”
楊燈兒一語定音:“咋修你自己琢磨,孩子的事兒,我做主了!”牛有草哀求說:“燈兒啊,你這是逼我進不了祖墳啊!”
楊燈兒挖苦諷刺說:“你放心,等你進了祖墳,你祖宗問起這事,你就晃著腦袋裝不知道。你偷著給我寫信,我去找你,我跟你祖宗們講。你祖宗要是拿板子打你屁股,我替你挨著!”牛有草裝糊塗說:“我家祖墳,你去幹啥?”
燈兒厲聲道:“我咋就不能去?”牛有草隻好說:“這……不講這事了,國際長途怪貴的,我掛了。”
燈兒喊:“牛有草你給我聽著,兒子三十多歲了,找個媳婦不容易,你要是把這門親事攪黃了,我……我就讓你惦記一輩子的好事成不了!”牛有草放下電話,長歎一聲:“一輩子惦記的好事啊,非成不可!”
這時,傳來壞消息,尼娜突然昏厥被送鄉醫院。牛有草聞訊急忙來到醫院打聽情況,護士反問:“你是患者什麼人?”
牛有草囁嚅著說:“我是她……她是我兒媳婦。”護士說:“你兒子真有本事,找了個外國媳婦。你兒媳婦沒什麼大事,就是身子虛弱,懷孕幾個月了,營養得跟上。”牛有草連連點頭:“知道,懷上好,懷上好啊。”
尼娜從醫院回來了,牛有草特意給她做了肘子、豬蹄和燒雞,加強營養,她懷了牛家的骨肉,可得小心伺候。他撕下一個雞腿遞給尼娜,尼娜接過雞腿道謝。
牛有草笑道:“應該說謝謝爹。”尼娜高興了:“春來,我可以叫他爸爸了!”她一下抱住春來親吻著。牛有草一捂眼睛說:“趕緊吃,吃還不老實!”
春來說:“爹,您也該成個家了。”牛有草長歎一口氣:“饅頭蒸上了,啥時候能揭鍋,得等它熟了。尼娜你趕緊吃,補好身子給我生個大胖孫子。”
尼娜認真地問:“爸爸,還沒生您怎麼知道是孫子呢?難道您不喜歡孫女?”牛有草說:“也稀罕,可我老牛家自打你爹我這代起是一脈單傳,沒個孫子墊底,我交代不下去!”
尼娜追問:“爸爸,我聽不明白,要是生了女孩該怎麼辦?”牛有草笑著說:“那就再生,啥時候生出帶把的你就交差了。”
尼娜困惑地問:“什麼帶把的?”春來笑了:“尼娜你別問了,有空我慢慢給你講,趕緊吃飯。爹,您怎麼不吃啊?”
牛有草搖頭晃腦說:“我正琢磨給孫子起個啥名好呢。人老了,說不定啥時候就腿一蹬,眼一閉打挺了,能不能看著孫子還兩說。我得先想好孫子叫啥名,等見到你爺爺和各位祖宗,我得把名報上。”
春來寬慰道:“爹,您這身子骨等孫子結婚都沒問題!”尼娜插言:“孩子的名字我想好了,孩子的媽媽叫尼娜.伊萬諾維奇.伊萬諾娃,孩子的爸爸叫楊春來,孩子就應該叫春尼.伊萬諾維奇.伊萬諾娃.楊。爸爸,您滿意嗎?”
牛有草忙問:“他爺爺我姓牛,我孫子的名裏咋沒牛字呢?”春來忙說:“爹,您聽我的,孩子叫春尼.伊萬諾維奇.伊萬諾娃.牛,這樣行吧?”尼娜拍手說:“多美的名字,這是我們愛情的結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