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有草站起來在屋裏轉悠著說:“有人誣告到省廳,地委書記遭邪風。眼瞅好事要泡湯,一人飛身向前衝。他細高挑,臉白淨,聲音不大呼隆隆。一人扛起千斤頂,危難之中見真情!誰呀?”燈兒大聲接上:“馬仁禮!”
呂為民問:“這個馬仁禮到底是什麼人啊?一會兒好一會兒壞的!”牛有草不說了,他坐下來喝了一口酒,好半天才感情激動地說:“老弟啊,就為了吃上這口菜,幾十年了,我領著鄉親們東一頭西一頭,瞎折騰,胡折騰,可折騰到底,沒白折騰,包產到戶以後,鄉親們總算能填飽肚子。可光填飽肚子不行,得吃好喝好啊!老弟呀,你也看了,我們這兒山好水好人實誠,你就不能伸伸手,幫扶我們一把嗎?!”
呂為民連連點頭:“老哥,您的心思我明白,我回去研究研究再給您個準信,行不?”牛有草繼續進攻:“看來這酒沒喝到位呀,我都掏心窩子了,你還留了一手,燈兒,倒酒!”
呂為民急忙擺手:“老哥,我不行了,實在喝不動了。”牛有草攻勢不減:“老弟啊,我那麵粉廠你也看了,訂單是一批接一批,錢是長著腿往這兒跑,你還擔心我撐不起一個養豬場嗎?還擔心我養不出幾頭好豬嗎?你就給我開個小縫兒,讓老哥塞幾頭豬進去,也算幫老哥撐個場麵,讓老哥在鄉親們麵前長長臉麵、挺挺腰板啊!”
呂為民感動了:“老哥,您都說這話了,我還能說什麼?這樣吧,你辦你的養豬場,我收你的豬,這話今兒個就放這兒了,你看著辦,你有多少豬,我收多少不就完了嘛!”牛有草眉開眼笑:“這話講得好,幹了!”二人幹杯。
呂為民喝完酒倒在炕上。牛有草倒在炕上,揣著明白裝糊塗地說:“老弟呀,話講來講去,就是我的豬養肥了進你的廠,對吧?等於我的養豬場是為你的肉聯廠建的,對吧?那為你建的養豬場,我出地出人出設備,還得建場養豬,咋都我一個人忙活,你幹啥去了?”呂為民嘟囔:“我?收豬啊!”
牛有草暗度陳倉:“不對呀,你這是空手套白狼啊!老弟,你不仗義啊!這樣吧,你掏倆錢入股,算是你們好日子肉聯廠占領了我們麥香嶺養豬場,往後我的養豬場就是你的養豬場,我的豬就是你的豬!”呂為民閉著眼睛:“不行了,我喝多了,迷糊啊!”
牛有草酒醉心不迷:“你不用擔心這錢有來無回,我那麵粉廠也值倆錢,真要是有個風吹草動,我也能壓得住,保準不讓你虧著!”
呂為民閉著眼睛不講話。楊燈兒燒底火:“天大的好事砸頭上了,我就是沒錢,我要是有錢沒你的份兒!”呂為民隻好說:“編筐編簍,重在收口,這口收的叫人上不去下不來啊!老哥,我那肉聯廠也不是什麼豬都收的,這樣吧,我給你供應豬崽子,算我入股,你養好了我收。”
牛有草一骨碌坐起來:“這話當真?”呂為民也坐起來:“老哥,你看我是不著邊的人嗎?”
楊燈兒喝多了,搖搖晃晃進了家。小娥子說:“娘,您喝了不少?腿都軟了!”燈兒麵色潮紅地說:“碰上好事了,這就叫酒不醉人人自醉啊!”說著倒在炕上。
第二天早上,旭日從河麵上冉冉升起。牛有草、呂為民、楊燈兒走到黃河邊等渡船。呂為民說:“老哥,你這麥香嶺真好,我都沒待夠。”牛有草喜氣洋洋:“咱們都搭上親戚了,我這一畝三分地就是你的一畝三分地,想來就來,跟家裏一樣。你是‘天蓬樂園’的半個總經理,你不來我不是占便宜了!”
呂為民爽朗地笑著:“老哥,下回我來能不能讓我見見馬仁禮呀?那個人挺有意思。”牛有草說:“不光讓你見,還得讓他請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