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具“臘屍”猙獰之極,就如把一個人丟進燒沸的鉛水中,等整個人都熔化了又提起來,極為惡心。文清蹲在“臘屍”旁邊,小手托著腮幫,臉上居然看不到一絲害怕的表情。
我看著文清蹲在“臘屍”旁,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就問道:“你不怕嗎?萬一是個僵屍,來捉你怎麼辦?”
文清“哼”了一聲:“若是僵屍,先拉屎丟過去,再不行,放火燒!再不行,逃命吧!”
我目瞪口呆,誰教她的。
林白水狠狠瞪了我一眼,罵道:“都是你平常講的那些故事害的!”
說著,她蹲下身體仔仔細細檢查起臘屍來,她眼神疑惑地自言自語:“不對,不對,這不是‘臘屍’,這應該是‘蜜屍’!”
“蜜屍?”
我奪步上前,隻見那屍體渾身如同裹在一層臘裏麵,已經脫水,但是屍體卻沒有難聞的屍臭,反而散發出一股奇異的芬芳。我拿出考古錘,小心翼翼地沾了一點屍身表麵的黏稠物質,屏住呼吸,細細打量,果真是一種如同蜂蜜的膠狀物。我轉念一想,說道:“怎麼可能,誰會發瘋到在蜂蜜裏淹死?再說,形成這麼一具蜜屍,需要多少噸蜂蜜啊!”
林白水說道:“蜜屍不是意外形成的,而是人工製作,它有著奇特的用途!”
“什麼用途?頂多是過去那些無知的愚民搞點祭奠什麼的,要是變態點,就做成木乃伊保存。除此之外,我真想不出屍體還能有什麼作用!”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林白水爭強好勝,向來喜歡在學識上壓我一頭,此刻不免沾沾自喜:“蜜屍一般有醫藥之用,中醫裏有哪裏生病就吃哪個部位滋補的理論。例如:你們男人精力不濟,就喜歡啃些牛鞭之類的。不過中醫最多隻是吃點動物的玩意,可是西夏人就邪門了,他們啊,是哪裏生病,就吃人的哪個部分!”
我暗暗竊笑,剛才不是說我貌似粗魯嗎,其實,我是精細至極,我不過小小恭維一下,她狐狸尾巴就翹得老高,但口中冒出來的東西卻叫人毛骨悚然,哪有這種邪魔歪道的醫療方式?
林白水繼續說道:“在我們看似非常野蠻的舉動,對於西夏人來說卻平常至極,不過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吃,用來治病的人需要好好加工一番,就是製作蜜屍!傳說,製作蜜屍的人一般是十五至十八歲未經人事的少年,沐浴更衣之後,斷絕尋常飲食,每日以蜂蜜和蜜水充饑,連續九九八十一天之後,在蜜桶裏溺斃,再醃製十年之久,才能成為蜜屍。蜜屍具有非常神奇的功效,傳說即使斷肢之人,食用蜜屍之後也會如蠍虎一般生出新肢。”
我張口結舌,說道:“若真的這麼神通,還不如說就是人參果了。”
文清瞪大眼睛,問道:“媽媽,這是真的嗎?正好我掉牙了,不如嚐一口!”
這回輪到林白水張口結舌,我卻笑道:“無妨,不過夏天的飯放一天都會餿掉,這玩意放了幾百年,吃了之後還不拉肚子拉死你!”
“不吃了!”
那道格拉斯眼巴巴地看著我們一家三口,羨慕之極,插口問道:“那麼,林女士,你說這具蜜屍為何跑到洞窟上頭的裂縫中呢?”
林白水說道:“我也在納悶,蜜屍因製作不易,所以費工費錢,幾十年一具,向來是西夏大富大貴的人家才消費得起。據說西夏曾經用蜜屍作為禮物向大宋進貢,可見蜜屍的珍貴,不過宋神宗一見大驚失色把貢品退回,兩國差點爆發戰爭。蜜屍向來隻記載於史跡,真物倒從來沒有發掘過。雖說蜂蜜具有天然的殺菌作用,但是保存一千多年也是奇跡。蜜屍為什麼會在一個洞窟出現呢?”
林白水拿起手中的汽油燈,高高舉起,凝視著距離頭頂三四米的裂縫,黑洞洞的深處,隱隱約約閃爍著一些金屬的光澤。這個藏經洞,果真比我們想象的要神秘。這裏會是什麼遺跡呢?至少收藏蜜屍的地方,不會是普通的場所吧。
林白水冷靜地說道:“看來不得不入虎穴了!”
我抬頭觀察頂上那個裂縫,距離我們三四米高,岩石不是很陡峭。隻是目前手頭工具匱乏,一時難以攀爬,我隻得勸慰林白水:“天色太晚,不如明天動手吧,反正就在這裏,跑不了的!”
林白水搖搖頭,這個女人向來固執己見,頑固起來就是一百台東方紅拖拉機也拉不動。她腦筋一動,拍拍文清的腦袋,說道:“去,你把‘蘿卜絲’叔叔叫來,就說有了不亞於特洛伊古城的發現,告訴他多帶一些人手和工具!”
文清亦是一個好事之徒,未待老子出口阻止,就如同“土行孫”一般消失在洞窟的出口。不一會兒,文清便帶來了一群美國佬,帶頭的那個家夥身材高大、鼻頭紅彤彤的,八成就是林白水口中的“蘿卜絲”。他笑嘻嘻地說道:“白水女士,我們過來了,走的時候沒有驚動俄國佬!”
這美國佬打的好主意,想獨占好處。我轉念一想,老子也沒有必要給俄國佬賣命,就隨他去吧,至少蘿卜絲看起來比豬玀懦夫順眼多了。
那蘿卜絲帶來的幾個手下,七手八腳飛快地搭好一個簡易腳手架後,爬上去拿了鐵鏟拚命挖掘。片刻後,頭頂上的縫隙擴大為三人並排那麼寬。美國佬的土木手段倒是不錯,下次蓋房子招幾個美國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