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曲調一轉,池水輕蕩。猶如水中紅鯉點水戲耍,時而疾遊,時而悠走,輕靈活潑,泠泠動人。不同於之前的清雅淡遠,青色身影揮袖旋轉間顧盼生輝,盈盈水眸似是巧言善語,瞧得人心中的池水不由也跟著泛起一層層漣漪,清波蕩漾。
台下頓時一片寂靜,都瞧得入了神。
正是無聲陶醉間,座下忽然響起一陣笛聲,一名白衣公子自席間站起,一身出塵淡遠身姿宛如池中白蓮,與台上的青蓮遙遙相對。仿佛同根而生,琴瑟和諧。
笛聲和著這曲《青蓮舞》,竟似原本清遠芳雅的青蓮多了一分婉約動人,比起原來的隱士之調多了一分山穀的從容高雅,更能撩人心扉。
泠月看了一眼白衣公子,心中不由暗暗佩服:這曲子他是第一次聽,竟能隨著旋律和出曲調,比起之前那些樂師吹奏的更有青蓮的韻味。
袖中暗香漸漸濃鬱,似含苞待放的青蓮逐漸綻放,在風中亭亭玉立,更顯綽約風華。忽然,笛聲曲調一揚,似勁風襲來,整個池子淩波蕩漾,水光瀲灩,吹皺一池春水。
手中水袖化作流水清泓,翩若驚鴻,宛若遊龍,白月當空,流風回雪。出,收,揚,衝,搭,繞,撇,各式動作嫻熟靈巧,運掉自如。長袖善舞,曼妙翩躚,真應了那首《登東樓觀舞》:“慢態不能窮,繁姿曲向終。低回蓮破浪,淩亂雪縈風。墜珥時流盻,修裾欲溯空。唯恐捉不住,飛去逐驚鴻。”
片刻後勁風停息,又重化作一朵寂然嬌蓮,嫋嫋盈盈間,更顯摧折後的堅韌頑強。而後雲袖輕旋,一切歸為沉寂。
一舞畢,座下的賓客尤自沉浸其中,如癡如醉,久久不能回神。不知是誰起頭的一聲叫好,拍手直稱道,座下的掌聲亦跟著紛紛響了起來,俞響俞烈,瞧得出他們內心的震撼與欽佩讚賞。
泠月站起身,朝台下點頭謝禮,而後看向白衣公子。
月牙白如雪儒衫,雋秀淡泊的眉眼,猶如悠居山穀的雅士。修長的手指白皙如蔥,頗有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味道。清逸俊朗的臉稍顯蒼白,溫雅間顯出一股病弱之美。
泠月朝他點頭致謝。兩人雖是初見,卻無端生有一種伯牙遇子期之感。雖一眼,卻似已熟識多年。
老鴇提著丹紅裙子走上舞台,揮著絹絲帕道:“各位客官,泠月這舞已經跳完了。你們且說說,她跳得怎麼樣?”
台下頓時紛紛叫好,稱道讚賞聲響成一片。
白衣公子淡然坐在席間,也不看台上,徑自喝著席桌上的清茶。
老鴇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安靜,笑得咧嘴眯眼:“那好,各位客官,接下來就是競投時間,誰的價出得高啊,誰就能和泠月姑娘共度一晚!”
老鴇話一說完,台下頓時沸騰起來,一名衣著華麗的藍衫公子應聲站起道:“我出五千兩!”說罷一臉得色,一副我很有錢的模樣。頗有顯擺自己的闊綽,讓眾人不必再和他爭了,直接打退堂鼓的意思。
賓客間不由一片嘩然,剛一出手就喊價這麼高,足見其財力驚人。有一些腰包沒人家闊綽的,便不由萌生些許退意。雖然也是極想著能和這位泠月姑娘共度一晚,但也知道大半無望了。
另一邊一名玄色衣衫的公子起身叫道:“我出六千兩!”
又有一名叫道:“我出七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