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知白石室,鬆柏隱朦朧。月落看心次,雲生閉目中。
五更鍾隔嶽,萬尺水懸空。苔蘚嵌岩所,依稀有徑通
華山,南接秦嶺,北瞰黃渭,素有“奇險天下第一山”之稱,其山勢之險奇自不必說,這裏更是五嶽劍派之首的“華山派”所在之地。其時已是隆冬季節,白雪紛飛,天地蒼茫,一派銀裝素裹景象。
華山山腳下往東十餘裏有一集鎮,名曰‘八裏鋪’乃南北往來之咽喉,更是上山必經之地。往來販夫走卒,商賈鏢客多聚於此。鎮上酒肆茶莊,米鋪衣店無所不有,當然最少不了的就是客棧,還有一個也不能少的,那就是青樓。鎮上最大最好的客棧就開在最大最好的青樓旁邊,當然最大最好的客棧不見得就有最好的名字,這家客棧的名字就很普通:“悅來客棧”。反倒是旁邊的青樓雕廊畫棟,門首匾額上書四個金漆大字:“玉女明妝”。若不是倚在門口的粉頭打扮的花枝招展,言語放浪,明眼人一看知的,倒似個風雅之所。
“悅來客棧”的掌櫃姓曹,人稱‘曹一文’,為人最是小氣吝嗇,一文錢都舍不得亂花,這兩天曹掌櫃很高興,因為華山派的掌門鍾一雄要過五十大壽,前來祝壽的各路江湖人物絡繹不絕,看著白花花的銀子流進自己的口袋,曹掌櫃胖胖的臉上連五官都擠到了一處。正當曹掌櫃樂不思蜀的在櫃台內算賬之際,隻聽一個炸雷也似的聲音響在耳邊:“兩間最好的上房,要安靜”,曹掌櫃忙抬頭,卻見門首一溜站了五個人,為首一人膀闊腰圓,麵目黝黑,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肩上斜挎著包裹,腰間懸掛一把厚重的寶劍,後麵四人和他一般打扮,腰間也各自佩劍。曹掌櫃一望之下,便知這五人必定也是上山給華山派掌門鍾一雄祝壽的江湖人物,當下不敢怠慢,連忙招呼夥計安頓這五人,心下暗想:“這兩日盡是些攜刀帶劍的江湖漢子住進店裏,看這些人個個身強體壯,步伐矯健,想必都是些練家子。這華山派掌門也真是麵上有光,過個五十大壽就能驚動這許多人前來道賀,看這些人中有的頤指氣使,想必都是些有身份的人物,自己可要小心伺候好了,這些人雖然出手豪綽,但脾氣也不小,一個不小心伺候不周,自己可有苦頭吃”。當下心中有喜有憂,忙招手叫過幾個夥計,吩咐他們務必小心謹慎,這幾天伺候好了這些個江湖豪客,人人都有賞錢。眾夥計聽了各自歡喜,諾諾的答應分頭忙去。曹掌櫃交代完畢,心下稍安。正打算喝壺剛泡的龍井,門口夥計高喊一聲“有客到”,忙轉身一看,心裏卻是吃了一驚,隻見門外走進幾個白帽素袍的尼姑,內中卻也有兩個青衣白裙的妙齡少女,這樣不倫不類的一群女人卻走在了一起。這曹掌櫃雖是生意人,不問江湖事,卻也久居華山之下,方圓幾百裏之內,五嶽劍派之一的華山派之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店內更是隔三差五住進些江湖人物,曹掌櫃久與這些人打交道早就見怪不怪,但一群尼姑和姑娘混在一起,卻是第一次看到,雖說開客棧的講究些忌諱,但眼見這些尼姑進退有矩,目不斜視,腰間還佩戴著細長的寶劍,顯然不是一般的尼姑。當下忙向前陪起笑臉:“幾位師太可是要住店嗎,真是抱歉的緊,小店已經客滿了。”
“客滿了,怎麼會這麼巧,這家客棧這麼大,我們剛來就客滿了,你不是看我們是出家人,騙我們的吧,我看是你不想讓我們住|……”一聽說客滿,內中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搶先說道。聲音清脆悅耳,好似黃鶯鳴柳,頓時引得大廳內正吃飯的食客紛紛回頭側目。
“定清,不要莽撞”,卻是為首一個中等身材,麵目慈祥的年老尼姑阻止那少女繼續說下去。雙手合十在胸前道:“貧尼去年三月也曾住過貴店,當時是借宿在施主的後院廂房,房子也甚寬大,堆放些雜物之類,想來也無人居住,貧尼等隻要有個歇腳避風的地方就可可以了,就請施主行個方便吧。”
這曹掌櫃本想找個客滿的由頭打法這些尼姑出去,生怕犯了忌諱,觸了黴頭。沒曾想剛開口就被那個叫慧清的少女搶白了一通,眼見這些尼姑絕非等閑的出家人,已先有些猶豫,後又聽這為首的年老尼姑言語謙和,舉止有禮。聲音中自有一股威嚴,依稀記起去年是有個尼姑曾在後院堆放雜物的廂房借宿過一晚,出手也甚是闊綽,心下已是有些鬆動了,正思索間隻聽那年老尼姑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