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爺子氣的額頭上青筋暴露,緊握的拳頭捏的咯吱作響。若不是一個讀書人,伸手打女人有違身份,他真想把眼前人的牙齒打掉幾顆,好讓她長記性。
“夠了,別在說了。你們都留下,我帶著景熙跟她娘走。是死是活不勞你們費心,眼不見心不煩。”
此話一出,院內頓時安靜下來。周老爺佝僂著身子,步履沉重的走出後院。
躲在角落裏聽牆角的孩子們,見周老爺子過來,嚇得一溜煙跑開。這個時候,他們可不想往槍口上撞,自討無趣。
留下蔡氏一人,陰沉著老臉在院外嘀咕。無非就是對楊氏跟周景熙的辱罵。
屋內,周景熙淚如雨下。她隻是知曉自己娘親的身體每況愈下,卻沒想到是人為下毒所致。就連染上天花,她也天真的以為是無意間遇上的天花病患,自己不夠小心才被染上,沒曾想是周雲熙故意把她騙去。
此時,那顆千瘡百孔的心,早已傷的體無完膚。說實話,若不是想給娘親討個公道,周景熙一頭撞死的心都有。可她必須要活下去,看害她們的人得到報應。
一旁的陳奶娘抹著眼淚,也找不出合適的話語安慰周景熙。她一個當奶娘的,說白了就是下人,那兒輪得到她插嘴。
說的好,兩邊喜。說的不好,兩邊掐。自認為她跟景熙不是蔡氏的對手。
在落城縣,誰人不知縣太爺家有個厲害的婆娘,將自家男人管的服服貼貼。家裏大小事都是她說了算,兒子媳婦閨女們,在她麵前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這不她跟周老爺子爭吵,沒人敢上前勸架。
這老貨也是個潑辣的主,仗著自己男人縣太爺的身份。誰敢說她的不是,她就敢站在人家門前罵上三天三夜,還不帶重複的。惹不起,躲的起。久而久之,同一條胡同裏的人,很少有人上周家門。
周景熙自是心知肚明,蔡氏的凶狠遠在她的意料之外。可不是,這輩子給她娘下毒就是最好的證據。想想不寒而粟。
哭的時辰長了,周景熙視覺都有些模糊了。她真擔心如此哭下去,自己的眼睛會嚇。
回頭想想,已是死過一次的人,連死都不怕,還有啥好多愁傷感的。在說眼下的處境,保娘親的命要緊,哭並解決不了實際問題。
平複一下心情,擦幹眼淚後,周景熙強顏歡笑的拍拍陳奶娘的手,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奶娘,我餓了,有勞您幫我端些吃食來。越多越好,吃多了,身體就壯些,天花也就好了。”
陳奶娘喜出望外,愣是瞧著周景熙半天才回過神兒。
“好好…奶娘這就去準備,景熙躺下歇會兒啊。”陳奶娘扶著她躺下後,一路小跑著出門。
不得不說周景熙是幸運的,雖染上天花,卻是輕微的,在加上她本身的好底子,竟抗了過來,能醒來已證明她沒了生命之憂。
眼下又慌飯吃,更沒啥大礙了。
隻是周老爺子跟蔡氏並不知道此事,他倆還在正房裏拉扯。周老爺子收拾行李,蔡氏卻不讓,屋裏的東西摔的滿地都是,淩亂不堪。爭論聲時不時的從屋內傳出一兩句。大都是蔡氏挽留周老爺子,一心想趕走他們娘倆走之類的話。
這婆娘賊精著呢,她咋會舍得周老爺子這棵“搖錢樹”離開。他一走,周家的進項就沒了,一大家子人,難道跟著她喝西北風。這吃力不討好的事兒,蔡氏是萬萬不會做的。
似乎周老爺子並不作理會,從頭到尾隻字未說。從收拾行囊三五不時發出的聲響,聽出他很是氣憤不已。
一通死纏爛打後,蔡氏並未得逞。周老爺子還是吩咐管家把木箱搬上了馬車。他這次是王八吃稱砣,鐵了心要帶他們母子離開家裏。他還不信了,他帶著這母子二人人不能在這世上存活。就算那老婆子如何求他留下,他都不會留下來了。
他欠這娘倆的,隻能用這種方式補償。周老爺子可不想眼睜睜的看著周景熙步楊氏的後塵。
後院裏,周景熙正神態自若的喝著小米粥。才剛好點兒,吃點清淡的,腸胃舒服些。
對於院外蔡氏拉扯著周老爺子,不讓他入內的事兒置若罔聞。她嘴上油腔滑調的說是擔心周老爺子被傳染,怕丟了性命,聽起來很是感人。
但對於死過一次的周景熙來說,聽起來卻是那麼的虛偽。擔心周老爺子是假,擔心沒人賺銀子才是真吧。
像這樣的情景,周景熙清楚的記得。不過這次,她並不會像上輩子那樣,任人擺布。
重活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