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岸邊眾人神皆斂聲屏息,靜等前方二神謀議。
廣仁王見二神對峙不下,心中發顫,若是帝焜也扭轉不了媧皇氏的態度,他該如何?東海雖大,水族億萬,卻奈何不了媧皇這等與天同壽的大神。
就在廣仁王以為帝焜毫無辦法的時候,帝焜微睜鳳眸,嘴角噙住一抹如春風般的笑容,絕世之顏瞬間綻放,恍若豔陽絢麗和光。
“人是生靈,青心亦是生靈,人既因她之錯受無妄之災而死,上蒼有好生之德,斷不能因此又使青心喪命。”帝焜沉吟半刻,忽而對媧皇氏說道。
隻是這一言一句,字字入耳後,卻讓媧皇氏越發覺得難受,這帝焜說話,怎般就那麼令人懊惱。
“天君之意,莫不是就這樣放過這妖女?”媧皇氏冷冷笑道,心裏揣測,不知是東海給了帝焜多少好處,他才在這說出如此有失公允之語。而當媧皇嘴中妖女二字脫口而出時,青心的嬌軀顫了顫,眼底閃過一絲恨意。
帝焜也未注意到身後人的差異,亦不顧媧皇氏的冷笑連連,隻是對媧皇氏笑了笑,直言道:“不若這樣,讓廣仁王許人間百年風調雨順,以換青心之命,一來,還了媧皇的債,二來,人剛立足天地,若有天命照顧,也是好事。不知媧皇願否?”
廣仁王一聽帝焜之言,連連稱是,更是賭咒發誓不會有半分疏忽。他本是風雨之神,讓他許人間百年風調雨順本就不難,若如此得解青心此番災厄,也是好事。
媧皇思慮再三,再看帝焜時,微微頷首稱善。
她本不想答應於帝焜,但奈何帝焜如此說了,但當著眾仙家,她多少得給三界之主顏麵。再者,帝焜許下的諾言對她身後人族來說,是天大的好事,同時也是對她的提醒,她若真執意殺了青心,廣仁王盛怒之下,不給凡間風雨與天意拚個魚死網破,亦不是她所想見的。
帝焜見此,心知媧皇已然妥協,散著莊嚴金光的廣袖長袍淩空揮舞一下,在場人神皆感到一陣身心舒暖。
帝焜手捏指訣,於手心中生出一朵金色蓮花,送至一個凡人手中,“今你人族剛立於天地,族力單薄,本尊賜爾等金蓮一朵,華光千丈,是謂福報百年,願爾等,淨如金蓮韌如金蓮,上善。”
此間事已了,帝焜欲要離去。正當他要駕雲回三十六天無界時,青衣不顧禮法,跑出來攔在帝焜麵前。
當下,群神驚怒,仙法靈器皆祭出於半空中,瞬時,東海岸邊如白晝生萬星,無數金光點點閃爍,驚得青心一身冷汗。
帝焜微微皺眉,眉宇間象征神力和帝位的金色花鈾也是閃爍了一下金光,見青心到自己麵前跪拜俯首,雖不知她意欲何為,但卻無甚禍心,便揮手示意身後眾神收了法器仙寶。
“天君慈悲,救我一命,青心無以回報,願侍奉天君左右掌燈執燭、更衣打掃,天君納否?”青心抬頭仰望,一點清淚自眼角流出,帝焜的心如被揉捏般疼了疼。
自此,帝焜才看到青心的容貌。平日裏天地間萬物皆以本形示人,唯有肅穆之時才幻化人形。
而帝焜萬萬沒想到,天上地下皆傳言樣貌奇醜無比的廣仁王義女,竟然有如此傾人心魄的容顏,哪怕放眼天界,也沒幾個神能夠比得過她。
青心那一副嬌容,兩行清淚,在這海風飄動的岸邊,更顯得柔弱,惹人心疼。
帝焜雖是無欲無求的三界之主,但就這一眼,也對她心生憐惜,便懂了為何她能得廣仁王的多般疼愛。
正當帝焜猶豫不決頗有些為難之時,媧皇氏卻在他身後冷笑連連,玉手置於胸前,捏了幾個指訣。
未過幾息時間,媧皇氏臉上煞白如雪,手上的指訣也停了下。待過良久,臉色緩和後才對帝焜喟歎道:“天君,倒不如你收了這妖孽,到天界好好管教,免得廣仁王更加受難。”
帝焜望了廣仁王一眼,又看了看媧皇氏,溫和笑道:“若讓廣仁王之義女為婢為奴,怕是水族上下要不奉本尊為這三界之主了吧?”
廣仁王聞言,愣了愣,陪笑道:“天君慈悲,若非天君,心兒性命當下如何萬莫可知,心兒命是天君救下的,自然也是天君的,為婢為奴有何不可?”
帝焜笑了笑,身上散發出的柔和之息愈發濃鬱。
“萬萬不可,青心還是留住東海吧。”說完,帝焜再欲轉身離去。
而青心卻又再次攔住帝焜,低聲言語道:“若天君覺得委屈了青心,青心鬥膽請天君納我為妾,青心定當日日伺候天君起居,萬萬不敢懶惰,天君慈悲了了青心之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