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心疲憊。 Ww W COM
無論如何,她都無法忘記子彈穿透自己頭顱的那一幕,在那無底的懸崖下,似乎有千百隻鬼魂的手要將她拉入這無底深淵。那可怖的聲音叫囂著,教她墮落,教她沉入這地獄,無論如何掙紮,都無法擺脫那可怖的笑聲。她閉眼,像是要沉入水底,是不是……我上輩子作孽太多,所以,在我死之後,他們便通通來找我償命……“嗬。”她輕笑,也好,反正,沒有了他,在這世上,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那可怖的叫囂聲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不時響起的鳥鳴,她隻覺自己渾身冷汗,卻動彈不得,屏風外傳來兩人的對話聲。約莫可辨別出來,一個是已經上了年紀的老人,另一個是年輕的女子。
“大夫,舍妹身子如何?”女子開口問道,言語中飽含的是擔憂。
大夫歎了口氣,道:“那姑娘幾日不肯進食,腦袋昏沉,還時常獨自呆……這等狀況,便是老朽行醫多年,也未曾聽過。恐怕……那位姑娘得的是心病。這心病啊……還需心藥醫。”
女子似懂非懂,“多謝大夫了。念珠,送大夫下去。”
老人行了禮道留步,同丫鬟念珠一塊兒下了樓,雖留步,為了禮節女子也一塊兒下去送了送大夫。
終於能夠睜開眼,隻覺麵前一片模糊,良久,才瞧清楚這屋子中的樣子。房間四角立著檀木柱子,一朵朵梅花雕刻精美,在柱上綻放,月白色的紗簾隨風而漾,恍若仙境,正對麵擺著一張屏風,照樣是綻放的梅,其上題詩曰:“山茶孕奇質,綠葉凝深濃。往往開紅花,偏壓白雪中。雖具富貴姿,而非妖冶容。歲寒無後凋,亦自當春風。吾將定花品,以此擬三公。梅君特素潔,乃與夷叔同。”
轉頭,銅鏡置在木製的梳妝台上,一瞬間,她以為自己回到了他的古董店。在瞧見銅鏡中自己的臉時卻一驚。她掀開被子,來不及穿鞋,跑至銅鏡前——及腰的長如瀑布般披散,身著水綠色織錦長裙,裙裾上繡著點點梅花。心中升起一個想法,她忽的搖頭往後退,這不是她,這不是她……
一把將左臂的袖子捋起,是手!有血有肉的手!她的左手,明明在幾年前那件事中早便失去,取而代之的是那冰冷的鋼鐵,為何……現在會同正常人一般。細看那手臂之上還有一塊兒梅花狀胎記,輕觸,令她想不到的事情出現——前世那冰冷的鋼鐵,竟與當今的手合為一體,如若不觸碰那塊胎記,瞧起來便如正常人一般。
與想象中不同,記憶並未如潮水般湧來,反倒如脫落的珠子,散落一地,想要連起來,卻沒有什麼頭緒。她大略知曉,這副身體的主人名喚楚玉蕤,已及笄三年,出生於楚姓世家,本是個嫡女,身份高貴。奈何自便成了孤兒,父母雙亡,還留下一個方束的弟弟,喚作玉淵。
方才同大夫談話的是玉蕤堂姐,即玉蕤從父之女,長玉蕤一歲,喚作玉貞。玉蕤十分奇怪為何身體中的記憶會殘缺不全,但也無可奈何。隻知自己出身世家,又身為嫡女,此次入京,所為之事便是聯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