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淩空劈來一掌,再伸出另一隻手,就要搶奪他懷中的人。
安鍾離也非毫無躲避還手之力的人,機警地避開那一掌,迅疾放掉一隻手,讓明蓉雙腳落地,另一隻臂膀卻加重了禁錮的力道,用此刻空閑的手抵禦著那人的突襲,身子不斷地退後。此刻,他放不開自己迎戰,因為不想傷了懷中的人兒。
對方攻勢不斷地強勁,安鍾離也隻是盡量自衛躲避,幸運的是他能夠感受到對方也無意傷明蓉。幾百個回合下來,兩人竟分不了上下。
可是安鍾離每出一招都要考慮到懷中的人,雖然短時間內還不至於趨於下風,可是時間一久,也漸漸地露處了疲態。黑夜之中,難以看清彼此,憑著習武之人的那份敏銳,聽風辨位,出招接招,滴水不漏。
隱約聽得對方一聲帶著讚揚的訓斥:“好小子,好武功!老夫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能耐!”
安鍾離隻覺得聲音有些耳熟,好似曾經哪裏聽到過,微微一份心,差點中了對方一掌,微微狼狽後退了幾步,卻不忘抱好懷中的妻子,穩住身形。
兩人隔著五步對峙,互不相讓。那人顯然也有些氣喘,聲音卻還是強勢:“臭小子,快將我家小姐放下!不然老夫撒毒讓你屍骨無存!”
安鍾離剛想說些什麼,隻覺得懷中的妻子掙紮了起來,低頭借著微微的燈籠光芒,才發現妻子此刻臉白的就像一張白紙,蹙起的眉毛,雙手更是撫著自己的胸口。他心中一緊:“蓉兒,你怎麼……”他的話還沒說完,她便已經嘔吐了出來,汙穢全部吐在了他的衣襟之上。
安鍾離眸中滿是緊張,哪裏還顧得來自己身上的汙跡,趕忙一手撫順她的脊背:“蓉兒,你覺得怎麼樣?”
回答他的是更加劇烈的嘔吐。“蓉兒……”安鍾離趕忙讓她半蹲下,是剛才帶著她過招的時候東拉西扯以至於讓她胃中反複了嗎?此刻,安鍾離隻關心妻子的難受,卻沒有注意到對手正在站立在另一側,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他們。
那人一身灰色長衫,隱約可見黑夜夜風中飄起的斑白長發和一樣花白的胡子。驀地,他的眸子一動,眼睛一眯,袖子裏的手悄然反轉抬起,袖子裏瞬間滾滿真氣。安鍾離一僵,隨即意識到對方即將擊來的一掌,想要防守已經來不及了,再看看妻子依然渾然忘我的痛苦模樣,他身體一轉,將她抱進了懷中。
隻覺得身後重掌襲來,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脊背上,他穩住身體,運用真氣,免得妻子波及。一心哪能兩用,護得了懷中的人,便護不住自己,隻覺得喉頭湧上一陣腥甜,唇邊已經漫出了濃重的血色。
明蓉隻覺得臉色一熱,感覺有星星點點的水滴濺到了臉上,可是鼻尖卻聞到一絲血腥的味道,或許嘔吐之後讓她的甚至微微清醒了一眼,可是黑夜中,她看不清他的神色,更何況他臉上還蒙著一層厚重的麵具,不禁囁嚅道:“你……你是誰……”
這麵具,她有些記憶,隱隱有些熟悉,好像下午剛剛見過,腦中隱約飄過一人和皇甫辰風對峙的場麵,那人不就是帶著那張麵具嗎?那麼,他是誰?腦袋依然昏沉,感覺整個身體飄飄渺渺的,明蓉的雙手不禁撫觸上自己的雙頰,沾到了點點濕濡,不禁一怔,那種粘膩感讓她頓時恍然,真的是血。
呆呆地看著他露在麵具外麵的唇,一手已經不由自主地撫摸了上去,果然,指尖一片溫濡的濕潤,“你……”
“我沒事。”安鍾離搖搖頭,此刻無暇與她說太多的話,伸手扣著她的脊背,將她帶入懷中,隨即轉身看著前方的人:“你是誰?意欲何為?”
那人沉默了一會兒,雙目炯炯地盯著他,有疑惑,有動容,更多的還是對疑惑的猜測……隻見他眸光閃動:“好小子,你為了她可以連命都不要嗎?問我是誰?這問題該是我問你才對。你又是誰?劫走她又有什麼圖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