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長生沒有返回向皋鎮,而是直接去看望桃花和狗娃。
這次他在桃花家小住了三日,但是卻沒有發生什麼激動人心的事,因為他晚上都是陪著狗娃睡。
你知道那種期盼而又害怕某件事情發生的心情嗎?
他小住幾日是為了做給村裏人看的。狗娃會在外人麵前證明他的清白,但他與桃花家的關係不一般,別人也會看在眼裏。
一個家庭必須有一個男人撐起來,而句長生就是桃花家的“男人”!欺負桃花和狗娃,就是欺負他句長生。
而後他返回向皋鎮後,繼續專心學習道術。現在他也練過幾次手,但總感覺自己還欠缺很多。
怎麼我驅鬼就和地痞流氓打架一樣?當年師父可不是這樣,而是動作瀟灑,氣度悠閑,輕輕鬆鬆就把妖魔鬼怪拿下了。他心裏在琢磨。
句長生在道觀雖然呆了十七年,但修道隻能從離開道觀算起,還不滿一年。
除了掐幾個手決,布幾個簡單陣法,其他什麼都還不會。所以他有現在這種感覺也是正常。
道教法術博大精深,要學的東西很多;而且理論和實踐差別很大,成長的道路還很漫長。兩個月的暑假就在枯燥學習道術中過去了,很快到了開學的時候。開學前,師兄邵建華來看句長生,呆了兩天,留下兩百塊錢就回去了。
開學第一天上課時,班長張欣沒有來。後來班主任趙高陽上課時解釋說是因為張欣的叔叔死了,所以這幾天班上的事就由副班長負責。
下課後,班上的同學就七嘴八舌說起來。句長生在一旁聽著,發現張欣的叔叔還真不是一般人。
怎麼個不一般?聽班上同學這一句那一句地說,綜合起來的意思就是,張欣的叔叔是這個小鎮上的混混頭頭,有個諢名叫“砍刀張”。
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混混,那個年代也一樣。砍刀張的右手袖子裏總是藏在一把砍刀,白天在鎮上悠悠晃晃,看上什麼好吃的就吃,看上什麼好玩就拿,沒人敢說一句“不”字。
要錢沒有,砍刀一把要不要?
到了晚上,砍刀張的夜生活就開始了。那時候沒有什麼卡拉ok,酒吧之類,但吃喝嫖賭這些東西無論在什麼年代,都是到處都有的。
據說他手下有十來個兄弟,是掌管著這個小鎮的黑色勢力。
張欣的父親是向皋鎮鎮長,與砍刀張一白一黑,在向皋鎮那是呼風喚雨,橫著走都行。
但就是這樣,砍刀張還是在兩天前深夜被一把雪亮的鋼刀插在胸口。第二天早上被人發現的時候,早已屍體發硬了。
下午放學的時候,趙高陽“提議”班上同學一起去張欣家吊唁一下,體現一下集體關懷。
其實所謂的“提議”,那就是直接決定了。鎮長家死了人了,作為一個高中老師那是一定要去看看的,而且帶點學生去充實一下場麵也很必要。
班裏鎮上學生多,所以附和的也多,不一會事情就被確定下來。晚飯後大家一起前去,每人收一塊錢買些香燭花圈。
“媽了個X的!”句長生對趙高陽向來看不順眼,對張欣也是敬而遠之。現在反而要貼錢去看死人,他自然是內心不滿。
到了晚上7點,班上學生在學校門口集合。然後趙高陽帶著班上學生,一起浩浩蕩蕩趕往張欣家。
張欣和父母其實住在鎮政府大院,但現在趙高陽走的方向正好相反。鎮長家的房子不止一處,這個現象到哪裏都一樣。
在小鎮郊外有一處建有許多單門獨戶的二層小樓,其中有一套就是張欣叔叔住的地方。以前張欣奶奶帶著叔叔住,後來張欣奶奶過世了,就隻有砍刀張一個人住。
砍刀張也就是死在這房子裏。據他手下弟兄說,當晚他們在外麵玩樂結束,砍刀張就獨自騎自行車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砍刀張的手下人來敲門,怎麼敲也沒人應。後來把門撞掉進去一看,砍刀張躺在自己的床上,胸口插著一把雪亮的鋼刀。
走了十幾分鍾左右,句長生隨著大家來到一幢二層小樓前。由於人死後要在家停七天才能下葬,所以今天還沒有道士來做法事。小樓裏雖然燈火很亮,但卻異常安靜。
張欣出來迎接趙高陽和班上同學,於是大夥排了隊,挨個往裏走,其實就是繞死人轉一圈。
趙高陽早跑到鎮長邊上拍馬屁去了。同學們在張欣的帶領下繞屍體打轉,句長生走在最後一個。他經過屍體時,看見砍刀張臉上煞白,還保留著死時那種痛苦和憤怒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