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啊。”

這種時候,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才好,也不知道這事到底該怪誰。我想,這事或許誰都不怪,也誰都該怪。

“小小的惡作劇啊。”

我說出了這句突然想到的話語。洋子卻什麼也沒說。

7

凜冽的北風仿佛撕扯著我的耳朵,卷起地上的按摩傳單,纏在腳下,之後又飄飛遠去。每次走上人形天橋都會看到一兩攤白天醉酒後的嘔吐殘跡,讓人感覺汙穢不堪。

一臉疲累的聖誕老人和抱著年底互助運動捐款箱的女孩從我麵前走過。這樣的組合雖然感覺有些怪異,但卻也已經司空見慣。

豎起夾克衫的衣領,我不禁心想,為何會約到這種地方來。或許是因為打電話時就是這樣的心情吧。天氣寒冷而幹燥。

一封來信,讓我感受到了這樣的心情。寄件人名叫行原俊江,達也的母親。

“都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可我卻又來舊事重提——”

信的開頭就是這樣的一句話。這話讓我感覺無比緊張,以為是她發現了那件惟有我和洋子知道的,有關達也之死的秘密。

然而信的內容卻並未提及這事。達也的母親似乎並不知道服裝裁剪室的穿衣鏡和笠井美代子的事。

“一年了,我去打掃那孩子房間的時候,發現了這東西。”

信裏就隻寫著在打掃房間的時候發現了“這東西”。我感覺自己握著信箋的手微微顫唞。要是當時知道這事的話,事件的結局或許就會完全不同。

畢業之後,昨天是我頭一次回母校。回到當年達也摔落的樓頂一看,不知為何,之前上了鎖的樓頂門再次開放了。

站在樓頂,我解開了所有的謎團。答案很意外地出現在了我所未曾料想到的地方,同時也讓我感覺到了一種深深的虛脫感。我甚至想,不如幹脆就把真相埋葬在我的內心之中好了。但我卻做不到,我是最清楚我做不到的人。

凜冽的冷風再次刮起。

幾個看似念初中的女生壓著裙子從我麵前走過。剛把目光投入她們的背影,就感覺有人在身旁拍了拍我的肩膀。

“看啥呢?”

扭頭一看,隻見化妝後帶著幾分成熟風韻,就連在女性職業者麵前也不遑多讓的洋子,正笑意盈盈地站在我身旁。

“開始改投蘿莉控陣營了?”

看著洋子邁步向前,我說:“今天約你出來,不是為了約會。”

“我有話要和你說。”

“什麼話?”

洋子的聲音略帶困惑。她歪著頭提議,“那就到咖啡廳去坐坐吧。我認識一家店,感覺還挺不錯的。”

“不必了。”

我一臉憂鬱地望著她,“在這兒說就行。”

“這裏?站在這寒風裏交談?”

是不是大腦短路了——換作是以往的洋子,肯定會說這樣的話。但她卻並沒有這樣說。或許她已經從我的眼神裏看出,我的話裏絲毫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是有關達也的事。”

“有關達也的?……我說阿良,咱們之前不是約好再不提他了嗎?”

“下不為例。”

我正視著洋子的臉。她盯著我看了一陣,之後挪開了目光。

“好吧,那就在這兒說吧。”

她把手塞進外套的衣兜裏,俯視著天橋下邊的車輛。堵在路上的車子就仿佛是在相互競爭一樣,轟鳴的引擎排散著汽車尾氣。卡車如此之多,或許也是因為眼下時值臘月的緣故。

仔細想想,這樣約洋子出來談話,感覺倒也有些奇怪。我一直都是達也的陪襯,我的初戀,早已作為淡淡的回憶,與舊相冊一同塵封埋葬。盡管在那起事故發生之後,我們兩人之間的關係迅速變得親密了起來,但在麵對達也時,我的心中總有愧疚的感覺。我總在心中告誡自己,達也死去之後,洋子願意敞開心扉的對象就隻剩下我一個了,就這樣一直走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