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站在長途客運站的大廳,排在等待購票隊伍的末尾。耳機裏循環著張玉華的那首《原諒》,“思念就像關不緊的門,空氣裏有幸福的灰塵,否則為何閉上眼睛的時候,又全都想起了……”
隊伍移動得很快,沒有等太久,程曦買了一張臨近城市的汽車票。看了看時間,還有四十分鍾。走進候車廳,寬敞的大廳裏沒有多少遊客,隨意看了眼,找了個靠近檢票口的位置坐下。包裏的手機適時地響了起來。
“喂。”
“是我,林朦。”
“嗯。有事?”
電話那頭的林朦微微一怔,她的語氣平靜無波,沒有半絲情緒。
“想問問,明天的婚禮,能來麼?”
此番輪到程曦楞了下。她是知道明天婚禮的,之前已經收到了她的喜帖。隻是不想,她會打電話來確認。
“對不起。”
短短的三個字,讓兩個人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那,再見。”
聽著另一端電話掛斷的聲音,程曦想起和林朦還在一起念書時的光景。
她們兩人的家毗鄰而居。幼時念得同一個小學,接著是同一個初中,再然後是同一個高中。直到大學才意外分了開來。卻不曾想,曾經無話不說的兩人,到如今,對話也隻剩了“對不起”和“再見”。程曦心裏不是沒有感慨的,隻是到如今,也真的隻還有些微的感慨罷了。
抬起頭,對麵原本的空座位上坐了個人。墨黑色的頭發剪得幹淨利落,襯得整個人很爽利。鼻尖架著一副眼鏡,垂眸看著手裏的書。順勢看到拿書的手,指節修長,指甲修得很幹淨。左手的無名指上帶著一枚戒指。
廣播裏播報開始檢票,檢票口寥寥數人,因著還是冬季的緣故,去的人不似春日裏那般多。上了大巴,裏麵零散地坐著幾個人。看了看手裏的票,程曦還是選擇坐到車票上標著的那個位置。位置很靠前,臨著窗。
一月份,沒有多少暖意的時節。車窗外,是難得的明媚陽光,將往日裏濕冷刺骨的寒意驅散了些。想起在臨出行前看的天氣預報,未來兩天是連續的小雨加低溫。看著車窗外走動的人,程曦不禁歎了口氣,幾乎都是穿的羽絨服。也不知道那裏下了雨會不會更加陰冷。她隻穿了一件素白棉麻的襯衫,外套一件粗針寬大的灰色毛衣。
待車子開動,她略微調整了下座椅。
昏昏沉沉入睡之際,她耳邊恍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她說,你不過是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而恰巧那個幸福與我無關。你們情投意合,我隻有祝福,哪裏需要什麼原諒?程曦覺得很是難受,心揪著的疼,疼得她透不過氣。
程曦感覺自己的身體在輕輕搖晃,睜開眼,對著的是一張陌生的臉。愣愣地對著眼前的臉看了許久。
“還好麼?”
對方的聲音溫潤緩和,說得也清楚,程曦卻仍是看著他,麵帶猶疑。
司程看著程曦,微眯的雙眼,不解的神情,顯然沒有完全從睡夢裏清醒過來。
“你哭了。”用手比劃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也不再多說,隻拿了張紙巾遞到程曦麵前。他上車找到座位時,就看到她閉著雙眼微眠。車緩緩前行,程曦在睡夢中輾轉靠上了他的肩頭,他原本側身想推開她,卻不想身側的人,已是淚流滿麵。
程曦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摸到一片濕意。
“謝謝。”接過紙巾擦淚,道了聲謝也不再多言。
轉頭看向窗外,景色迅速略過眼前。
司程看著程曦。她隻穿了一件素白棉麻的襯衫,外套一件粗針寬大的灰色毛衣。安靜看著窗外的她,落在他的眼裏,身形顯得格外清冷。也不知道她在睡夢中夢見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