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倒黴的落魄者
房間裏繚繞著淡淡的煙霧,煙草的味道在昏暗狹窄的空間彌散。地板四處散落著一個個煙頭和一張張廢紙,牆角擱置著一堆空塑料餐盒,幾隻蒼蠅在上麵貪婪的吸食著散發酸氣的汁液。靠窗擺著床,黃黑色木質材料,看起來結實耐用。床上鋪床竹製席子,幾本雜誌雜亂被壓在床頭枕下,而枕上躺著這個房間暫住者。
他叫微子,幾個月前來到這個城市,打算在這裏尋找人生的目標。城市灰色的天空總讓他想起很多不快的事情。現在是六月,空氣悶熱而潮濕。窗外天氣晴朗,陽光穿過窗簾的縫隙,透過淡淡的煙霧,如絲如縷,風吹過,伴著窗簾的擺動,有節奏的跳躍閃爍著,像舞蹈的燈光,光圈落在地上,一閃一閃,煞是好看。
微子現在心情糟透了,就像在荒漠的旅人突然迷了路,而且丟了最後一塊麵包。早晨醒來後他就靜靜的躺在床上,悶悶的抽煙,仿佛煙草的氣味能熏走胸口的煩悶,趕走所有不幸的命運。或許靜靜的躺著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
昨天是公元2006年6月15日,微子從曾經上班的公司領走了最後一個月工作的工資,同時也宣告他的失業。剛剛畢業不久的他對於失業並不在呼,也許明天他就可以找到新的工作,而且一定是更好的公司。他一向都是這麼認為:明天隻有比今天更好。雖然現在他什麼都沒有,孑然一身,整個打包賣了也不值幾個錢。
興匆匆的領了工資後,他想起幾天來都吃小店裏的便宜快餐,所有體驗隻有一句話可以形容“淡出個鳥來了”。有錢人的生活不敢侈望,大吃一頓卻無可厚非。
人就是種奇怪的動物,再艱難的環境都能存活下來。佛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這個苦海大概是yu望之海吧,沒有了yu望也就成佛了。如果yu望是從需要來衡量的話,微子幾呼成佛了。生活越苦的人yu望越少,一切都似乎是這樣,因為他們什麼都沒有卻依然活了下來。
苦海是無邊的,人活著就要受苦難。痛莫大於生者,為了活著去做不願意做的事,多少一個苦了得。為了活著,所有渴望不可及,忍耐再忍耐,多少一個無奈了得。苦海也就是活著的痛苦吧。隻有死人才無欲無求。佛看透了,可是他也不曾就死去,看到而不能做到,又是多少一個痛字了得,於是他叫自己為佛。人為什麼活著?雖然活著痛苦,但除了活著還能做什麼呢!
活著就有不幸,直到死去才能終結。微子打算去吃一頓,當他走進心儀以久的餐館的時候,他發現不幸原來是隨時隨地發生的,他的口袋現在空空如也,扒手把他錢包掏走了。天地間突然的灰暗,心一陣抽緊,仿佛抽走了他所有生的yu望。
蹣跚回到小屋,他無力的倒在混亂之極床上。午後的陽光灑在他身上,一動不動,天地好像就此死去。
幾個小時如同幾個世紀一樣的長,當整個天空暗下來的時候他起來了,饑餓促使他不能不動自己的身體,因為他依然要活下去。翻箱倒櫃一番後他發現原來他還是幸運的,在牆角的垃圾堆裏他找到了十塊錢。這個偉大的發現重新注入了他生的希望。暈呼呼的走出小屋,來到經常光顧的小店裏叫了一份吃過一百回的快餐。
再一次醒來,也就是今天早晨了,主人公就像上麵所講的一樣,抽著煙,悶悶的看著天花板。煙了昨天用剩下十塊錢買的,吃飯花了他三塊錢,抽煙卻花了他十分之五的財富。也許我們不得不感歎,人真是奇怪的動物。
失去就意味著永遠失去這個道理他懂,得到卻隻是暫時的,所有的今天都會流失在昨天,得有的得到也將有一日必將失去。現在他隻有兩個銅板了,而且馬上也將失去。兩塊錢根據現在的消費水平隻夠吃一碗沙縣小吃裏的扁肉,這是他以前都恥於吃的東西。麵對選擇,所有人都覺得很難,但沒有選擇的選擇感覺卻一樣不好過。他選擇沙縣扁肉,因為肚子的抗議不容許他再反對。想到這裏他猛抽完最後一口煙,把煙頭住地上狠命的甩去,然後一頭衝進浴室。廈門糟糕的天氣和渾身粘粘的感覺告訴他最好衝個澡再出門。當然他還要涮牙,再洗個頭,然後換上幹淨一些的衣服,他可不希望窗戶外麵的人看到他頹廢的樣子。
“老板娘,給做碗扁肉吧。”微子明顯感覺到自己說話聲音的顫抖,做過幾個月業務的他第一次感覺說話如此沒有底氣,像個乞丐,當然他不是,他還有兩個銅板,剛剛夠支付他的所需。
“裏麵坐吧。”老板娘三十幾歲,屬豐滿的身型,臉上一團合氣。這讓他稍微放下心裏的緊張感覺,並覺得她滿漂亮。她熱情的招呼他進店裏坐,並讓他耐心的等一會。
他獨自在角茖找一個位置坐了下來。心情煩噪的看著門前來住的人流,尋思:他們身上都有錢吧?現在世界上所有人都比我富有了。
小店人不多,隻有他和靠門的幾個晚起的學生。他看了看牆上的掛鍾,鍾上滿上灰塵,但時間應該準的,以前沒帶手機出來的時候他也在這裏對過幾次時間。現在是早晨十點半。上學的時候他也常這時候吃早飯,早課通常都和周公上了。學生時代混混噩噩,幾曾想過未來,原來無知的人才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