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緩緩的墜入天邊,山坡下的木房炊煙嫋嫋。隻見一老漢在房外忙裏忙外,屋內破舊的床上躺著兩個人,似乎很虛弱。那兩人口角龜裂,額頭放著濕毛巾。這兩個人不是他人,就是張景和那和尚,昨夜被迷昏,從馬上摔下來,早晨老漢去山上采藥發現救了回來。昨夜雨下的甚緊,寒風吹得刺骨冰冷。兩人高燒不止,一直都未醒,幸得這老漢懂些醫術,不然此二人不被飛禽走獸吃掉,就被這高燒燙死掉。這時聽到咳嗽的之聲,老漢連忙奔進屋內,張景蘇醒了。老漢扶起張景坐起來,微微笑道:“小夥,你終於醒了。”張景張開有些裂痕的嘴唇,道:“老人家,這裏是哪裏?”老漢道:“這裏是老夫的家。”張景道:“老人家,是您救了我。”老漢微笑頷首。張景道:“多謝老人家救命之恩。”老漢道:“小夥,我老漢有一事不明,你和這大師是怎麼摔倒在這斜坡上。”張景道:“老人家,說來話長,那夜雨下的甚緊,我就急匆匆胡亂的找了個酒家吃點酒,暖暖身子。沒有想到那家酒家是個黑店,專劫來往的客人,謀財害命。幸得想了個計策,我才和這大師逃過一劫,不然就變成別人的下酒菜了。”老漢道:“那酒店我也知曉一二,那後來又怎樣?”張景道:“我和這大師都中了蒙汗藥,就趁著藥效沒有發作,馳馬奔走,到後來我也混過去了,後來的事不知曉了。”老漢道:“小夥,你能逃過這一劫,是你的造化。很多無辜的過客,無一幸免。”張景拱手道:“老人家,晚輩張景。還沒有請教您的高姓大名。”老漢哈哈一笑,道:“老夫乃鄉野村夫,何有什麼名號,老漢我姓曹名君傲。”張景道:“多謝曹前輩的救命之恩。”張景又看看那和尚,關切道:“曹前輩,這位大師當下如何?”曹君傲道:“無大礙,隻是蒙汗藥過量而已,大約明日就可醒來,莫要擔心。”曹君傲道:“張兄弟,我剛才熬一些補氣補血的藥,我去端來,你先喝一些。”曹君傲起身徑直向門外走出去,張景看看了這屋內,看似簡陋,收拾的很幹淨,屋內牆上掛了一些動物毛皮,桌上鋪滿了諸多藥材。抬頭一瞧隻見一幅絕妙的采藥畫,隻見畫的留白之處有幾行詩詞,上麵寫道:“臥居草堂中,開軒凝霧多,寒豔幾朵爭醋,風情依舊.起身背羅筐,孤山采藥去,道崎嶇,草履艱難,望深處,空山不見人,唯有霧茫茫.登九頂,破笠不勝寒,一蓑煙雨,幻虛仙境,似人間,非人間.”畫的旁側放著一把飾金鑲玉的長劍。看來這老人家也雅興極高,也非凡人。就在此時曹君傲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藥,遞給張景道:“張兄弟,趕緊趁熱喝了吧。”張景拜謝道:“多謝曹前輩。”張景說完就一口一口喝了下去。喝完以後,張景看著牆上的畫道:“曹前輩好雅興,這麼意境深沉的畫,看似平淡,實乃懸壺濟世之情深情的融入,真是世間稀有的絕品。”曹君傲道:“張兄弟過獎了,老夫我隨意而作,實在難登大雅之台。”張景道:“曹前輩,你太過謙了。看了您的佩劍和言行舉止,也絕非凡人。”曹君傲道:“張兄弟,你把老夫也說的太神乎其神了。我隻是一介草民,隻是歡喜這些罷了,擺個裝飾,徒有虛名。”張景道:“老人家,不管您怎麼說,我總覺得您絕非凡夫俗子。”曹君傲大笑道:“張兄弟,過譽了。不知張兄弟準備去往何處?”張景道:“暫時先到少林寺。”曹君傲哈哈笑道:“張兄弟,少林寺,我與一泓大師有些交情,若小兄弟有甚麼需要,盡管說。”張景道:“不瞞您,我這次真的是去投奔少林寺一泓大師的。”曹君傲道:“一泓大師為人德高望重,佛法精深,若你能拜與他門下,也是一件莫大的好事。”張景道:“若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會叨擾一泓大師。”曹君傲道:“小兄弟,莫非你有甚麼難言之隱。”張景歎了一聲道:“我遭人陷害,遂逃亡於此。”曹君傲安慰道:“小兄弟,莫要惆悵,事情總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張景道:“多謝曹前輩勸慰,我也冀望如此。”兩個人說了一時話,天色暗了下來,曹君傲又給張景備了些飯菜吃了。然後各自睡去,山裏的夜晚甚是空曠寂靜。三更時分,隻聽見外麵細細碎碎的腳步聲,若非有一定功力,也絕非難聽到。曹君傲掀開被子,小心的把長劍緊握於手中,附於門旁。張景聞聲也驚起,把那和尚藏於床底,手持利劍貼於窗沿下。門外有幾許火把的光亮點點投入房中,斑斑駁駁。忽然砰的一聲,有兩人手持繡春刀,緩緩的走進來。這時一道長劍的亮光閃過,那兩個人喉嚨盡斷,撲通兩聲倒在地下。張景不禁暗自佩服曹前輩的劍法,如雷電閃過,快而不留痕跡。這時聽到外麵一個人大聲喝道:“能把這逆賊擒住者,重重有賞。”映著火把隻見又有五個大漢氣勢洶洶的躍進來。看的出此五人輕功不錯,這時曹君傲以跳到他們背後,一劍有斬了兩人,前麵三人驚起,轉身持刀擋過去,突然三人轉換陣法,把曹君傲包抄了起來。兩個人攻其上盤,一人攻其下盤。三人刀刀緊逼,曹君傲的劍法變化莫測,輕輕的挑了過去,又使出拈花千朵招式,看似輕柔,實則變幻奇快,如千劍萬劍齊發一般。三人見招架不住又變換陣法,三人齊攻,力道很大。這時曹君傲見狀使出四兩撥千斤,借力打力,又把此三人打的後退數步。此三人見進攻不成,遂發暗箭,一簇簇射出來,都被曹君傲躲了,或打掉。張景暗想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何況又是黑夜,縱然武功再高,也難免百密一疏,萬一中箭,豈不是吃虧。張景手持利劍跳了過去,攻其那三人後方,那三人突然陣法大亂,不知所措。曹君傲見那三人自亂陣腳,看出破綻,瞬間將此三人一劍封喉。此時外麵有人大聲喝道:“曹太醫,你休要躲藏,你再不出來,我就放火了。”曹君傲高聲回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也明人不做暗事。”這時曹君傲低聲對張景說道:“你躲在這裏不要出去,此事我自會應付。”張景道:“曹前輩,多個多個照應,我隨你一起出去。”曹君傲道:“小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好好照看你那朋友。”張景關切道:“曹前輩,小心應付。”這時門外傳出聲音道:“曹太醫,逃了那麼年,莫非今日要當縮頭烏龜。”曹君傲拍了拍張景提劍出去,應聲道:“縮頭烏龜這個高冠,還是留給你吧。”借著火光,隻見外麵約莫還有十多人,皆是官家打扮。其中一為首拱手道:“曹兄,別來無恙,我等尋的你好苦。”曹君傲道:“原來是錦衣衛的段鋒段千戶,失敬失敬,不知您有何公幹?”段鋒道:“曹兄,心裏明白,何須我多言,就請您跟我到京師走一趟吧。”曹君傲道:“就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此等本事擒的住我。”段峰道:“看來曹兄是逼我等動手了。”曹君傲道:“那就一起上吧。”段峰氣憤道:“真是人如其名,傲氣十足,今日我等就挫一挫你的銳氣。”隻見十多個錦衣衛雙手緊握繡春刀廝殺過去,曹君傲向後躍了幾步,避開鋒芒。瞬間十個錦衣衛為了上來,繡春刀齊攻,曹君傲淩空而起,持劍旋轉,隻見刀光劍影,火花迸濺。十多錦衣衛被打翻在地。一旁的段峰拍手叫道:“洛神劍法果然玄妙,難怪聖上對此情有獨鍾。如果曹太醫肯把這劍法交與聖上,不僅不會追究你的罪責,更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此等您看如何?”曹君傲大笑道:“洛神劍法乃我曹氏秘技,就是我死也不會交與你等無恥之徒。”段峰道:“曹兄,識時務者為俊傑,看樣您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曹君傲道:“你等奸詐之輩,莫要多言,能擒住我再說。”段峰抽出閃閃的繡春刀,隻見刀鋒淩厲直逼曹君傲,曹君傲四兩撥千斤持劍來擋,兩人大戰了三四個回合,這時段峰處於劣勢,拚命抵抗,但他那裏是曹君傲的對手,直逼的他繡春刀無一處反抗之力,這時段峰節節敗退,曹君傲縱身彈起,長劍橫掃,段鋒被逼後退了幾大步。眼見著那長劍就要刺入胸口那一刻,段峰兩目圓睜,嘶聲叫道:“甄媛。”曹君敖瞬間收勢,劍指段峰喉嚨,急切問道:“你有她消息,她當今如何?”段峰用手撥開長劍道:“曹兄莫急,這麼多年你還一直念念不忘,沒有想到曹兄還挺癡情的。”曹君傲怒道:“少說廢話,快說,她怎麼樣了?”段峰故意激將道:“曹兄,你做的風流韻事,出事了拍拍屁股走人,留下甄妃一人,被貶**,每日都過著非人的日子,真是慘不忍睹。你說好不好?”曹君傲聽了這話,心裏不免有些傷感,閉眼沉思。段峰見曹君傲分了神,掄起繡春刀就捅向曹君傲腹部,曹君傲畢竟是內功深厚之人,雙耳極聰。腹部一坳,借助輕功退了回去。曹君傲罵道:“你這卑鄙小人,趁我不備,想暗算我,看我不去你狗命。”隻見曹君傲舞起長劍變幻莫測,借勢就像段峰衝過來,段峰根本看不出此劍法的套路,慌忙之中隻能亂打一通,曹君傲手中劍尖直指著段峰胸膛,段峰嚇的是麵色發白,頓時目瞪口呆。曹君傲罵道:“你這種活著就隻會害人,留你性命幹嗎?”段峰又端起神色道:“你要取就取,就怕你不敢。”曹君傲怒道:“我緣何不敢,取你性命,豈不是為民除害。”段峰暗笑了幾聲道:“我等也不是吃素的,不做準備,是不會輕易動手的。”曹君傲道:“我倒要聽聽你們有甚麼準備,有甚麼本事盡管使出來,不要藏藏掖掖的。”段峰得意笑了幾聲道:“既然你那麼好奇,我就如實的告訴你,免的你以後死不瞑目。”曹君傲動動了長劍怒道:“有甚麼話趕快說,不要賣關子。”段峰道:“告訴你也無妨,你和甄妃風流纏綿,沒有想到,甄妃還為你生了一個女兒。”曹君傲道:“你休得胡說。”段峰道:“已經告訴你了,信與不信,你自己掂量掂量。”曹君傲雖然壓製著感情,但是臉上還露出喜色。曹君傲道:“你們想怎麼樣?”段峰道:“不是我們想怎麼樣,是你曹兄想怎麼樣。”曹君傲道:“你快說,不然要你狗命。”段峰道:“曹兄莫要發怒,我們也不想怎麼樣,隻想借你女兒一用,請你跟我們到京城走一趟。”曹君傲道:“你等無惡不作之人算什麼東西,竟使出這種手段。”段峰奸笑道:“曹兄,莫怪我等無情,俗話說無毒不丈夫,你想一想自古以來哪個想成就大事之人不是心狠手辣,我等這種伎倆真的不值得一提。”曹君傲道:“跟你們這些小人真的無話可說。我隨你們一起去京城一趟。若要動她們母女一絲一毫,我拚命也要取你等狗命。”段峰道:“曹兄,我等也是沒有辦法,才出此下策。你要跟我等一起去京城,保證她們不會少一根毛發的。”這時張景從木房中急匆匆的衝出來,大叫道:“曹前輩,莫要信這等小人的話。”段峰道:“你是何人,怎會躲在此處?”張景道:“我是甚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絕不能讓你殘害曹前輩。”段峰道:“毛頭小兒,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識相的快快離開,到時休怪我們錦衣衛無情。”張景道:“你們錦衣衛就會欺負弱小,誑嚇百姓,可我不怕你們。”段峰被張景激怒,提起繡春刀欲刺張景,被曹君傲擋了下來。曹君傲深知錦衣衛乃朝廷的爪牙,仗著執行皇命,到處為非作歹,欺壓良善,一旦哪個人被盯上,不是全家遭殃,就是身首異處。今番張景口出不遜,段峰心胸狹窄,定會報複,到時張景必遭殃。曹君傲想化解此怨,就客氣對段峰說道:“段千戶,這個小兄弟年少無知,看在我的薄麵上,你莫與他計較。”段峰又轉笑道:“曹兄,你說這話就是折煞小弟,小弟怎會與這些小娃娃計較。”曹君傲大聲道:“段千戶可以這麼想,我就放心了。”段峰道:“曹兄,你這話中有刺,小弟也不是那種心胸狹窄之人,你大可放心。不過我們言歸正傳,那就請曹兄跟我們走吧。”張景急切的道:“曹前輩,不知凶險與否,您要三思。”曹君傲拱手道:“張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好好照顧你那朋友。就此告辭,後會有期。”張景也拱手回敬道:“曹前輩,您多保重。”段峰見十多個錦衣衛還躺在,暗暗的罵道:“一群廢物,還不趕快起來走。”十多個錦衣衛拖著受傷的身體緩緩的從地上爬起來,互相攙扶,踉踉蹌蹌跟在曹君傲和段峰的後麵。瞬間人全走光了,張景仰頭望了天空中星星,長嘯了一聲,聲響在山穀間來回飄蕩。遂把劍翩翩舞起,越練越不順心,越練心情越煩躁,臉上開始冒起汗珠,隻覺此等劍法笨拙至極,不僅無法與高手過招,就連自身都覺得都無任何氣勢而言,索性不如幹脆不練。這時腦海中忽然閃現點點片段的劍法招式,隨心而舞,隻見此等劍法輕盈急發,銳不可當,隻覺腹中有一種火,欲要迸發出來一般。突然張景嘎然而止,口中吐血。胸口疼痛難忍,這才猛然想起自己無意識使出了獨尊劍法,然而此等劍法張景一路而來也看了些許,但是有些還有參透,隻顧趕路,無暇研習。還要兼有深厚的內功,否則運劍過激,隻能自我損傷或者走火入魔。張景手捂著胸口,提起長劍,歪歪斜斜的向木房走去。隻見那醉和尚依然昏暈不醒,張景幫他蓋了一下鋪蓋,拖著疲倦的身體躺到了床上,心中的事情一件件像奔流的河水一直不停歇的在自己的腦海中閃過。這時山穀中的雞開始啼鳴了,天蒙蒙的亮了起來,張景就這樣輾轉反側一宿沒睡。“咳咳”幾聲,像是從醉和尚那裏傳出來的,張景馬上起身看那醉和尚,隻見那醉和尚睜開朦朧的睡眼,像是沒有睡醒的一樣。那醉和尚見張景頭伸過來,突然一驚,兩眼睜大,立刻驚起,砰的一聲,兩個人頭狠狠的撞到了一起,頓時兩個人各捂著頭呻吟。隻聽那醉和尚道:“原來是你,小兄弟,怎麼一聲不吭,把我嚇了一跳,我還以為是強人呢。”張景道:“大師,你這一驚一乍,反而被你驚嚇了。”那醉和尚趕忙起身幫著張景揉著頭道:“小兄弟,你莫怪,我是粗人,直來直去。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張景笑道:“大師,沒有事的,你現在身體有沒有什麼不舒服。”那和尚道:“小兄弟,莫要擔心我,看我這身板像是會有事的嗎?對了,小兄弟,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裏。”張景道:“大師,此事說來話長,你我在那黑店被蒙汗藥蒙翻了,差一點就成別人的桌上菜了,幸好我的藥量不是很深,拚勁全力你我才逃脫出來,幸得一位前輩相救,方幸免遇難。”那醉和尚怒道:“這一群小人,我一定要宰了他們,留著他們隻會禍害更多人的性命。對了,那位你說的前輩呢?怎麼沒有見到人,我要好好的感謝他。”張景歎息道:“昨夜已被錦衣衛帶到京城了,前途未卜,望曹前輩一切安好。”那醉和尚大歎道:“錦衣衛都是一群殺人不眨眼的畜生,看樣這位恩人是凶多吉少。要是我沒有昏暈,一定要和他們拚個你死我活。”張景道:“昨夜要不是曹前輩我也難幸免。對了,大師,在下張景,還沒有請教您的法號呢?”那和尚摸了光頭道:“阿彌陀佛,你要不問我自己都忘了,張兄弟,你叫我戒圓吧。”張景拱手道:“戒圓大師,您也醒了,我也放心了,我有事要先趕路,就此別過,後會有期。”戒圓歎息道:“張兄弟,你我剛剛相識,就這麼走了,還真有些不舍。要不我們找個小酒家痛快的喝一場,然後分別,豈不是更好!”張景道:“戒圓大師,您的好意我心領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以後有緣自會再聚。”戒圓雙手合十道:“那也好,張兄弟一路走好,就此別過。”張景道:“大師,告辭,保重。”張景告別了戒圓一路朝嵩山方向走去。話分兩路,戒圓和尚見張景遠去,隻覺腹中饑餓難忍,就四處在木房內外尋找,正好在鍋內尋到一些米飯還有剩菜,就胡亂的大吃了起來,不過三下兩下就吃完了,好像還沒有填飽,可是也沒有其他食物了,這時瞅到院中一直打鳴的公雞在院中啄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