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她以為,小魔神被自己收為徒弟,二人相處多年,他早已視自己為親人,桑妤也多年如一日的扮演著長輩的角色。
毫不誇張的說,桑妤把池臨是當兒子養的。
池臨就像是好不容易長大的兒子,一朝突然得知自己的養父養母是自己的仇人,父母的教養也隻是為了更快更狠的毀了自己,心中怨恨不平、想要報複,都是在所難免的事兒。
是以,池臨護住她的靈體,為她招魂等等所做的一切,桑妤都理解為是池臨痛恨自己一死了之,不想讓自己死的那麼容易,非得召回魂魄折磨,讓仇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才解恨的緣故。
便是現在,她也仍然覺得池臨還是個孩子,卻從未往徒兒對自己師父生出別樣情愫的方麵想。
殿中無日月,加上桑妤時常沉睡,時間過得飛快,距離她自戕將近有五年了,加上仙門七年時光,距離當年帶回池臨已有十二年之久。
若說少年時的池臨就存著幾分乖戾,到底是在桑妤麵前有所收斂,是個乖巧的孩子。
如今的他心存恨意,不再克製殺戮,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積攢起來的威壓也讓他緩緩拋棄了為徒弟時那副仙門君子的矜持與界限感。
寂靜深夜裏,池臨會抱著桑妤一件件重複曾經的往事,講著往日的溫情,又恨極了桑妤的拋棄和狠心算計,攥著她脖頸的雙手仿佛要再掐死她一遍。
不管是因恨生愛,還是因愛生恨,隻有桑妤自己知道,她是真的要被掐死了。
近日來,她的靈識越發虛弱,反而靈體的感官仿佛在不斷恢複,池臨的觸碰她都有知覺。
一月一次的固魂從未落下,越發清晰的感知昭示著自己可能馬上就要醒來了。
如果自己真的醒了,又該如何麵對性情大變的池臨?
難道從頭開始算計他的心頭血,繼續自己的回家征程?
桑妤從上次沉睡,到現在還沒有清醒多少時間,剛剛要思考對策,又覺得腦中一片昏沉,無法抑製的再次陷入了沉睡。
……
無妄殿主座上,池臨一襲墨色點金長袍,層層疊疊逶迤在地,襯得原本就穠麗的容色更是琨若秋霜,隱含威勢。
“連岐,本座近日探查到她的元神已經完整,為何現在還醒不過來?”
連岐身為魔族長老級別的人物,外觀上還是個少年人模樣,模樣稱的上芝蘭玉樹,他對池臨恭敬道。
“世人隻知萬劫珠能聚人元神,活人血脈,卻不知萬劫珠與魔神血脈相連,這最後關鍵一步正是尊上的心頭血!”
池臨記得曾經桑妤還用他自己的心頭血對付他的業火,妄圖壓製魔神的本源之力,為此狠心坑害他,卻沒想到救她也要用到,不免感到諷刺,“要如何做?”
“尊上的心頭血力量強大,需要靈力高強之人輔助運化,另外受血者體質虛弱,需要時時由尊上輸送靈力,才能固護其元神,但……”
連岐麵上卻多了幾分猶豫,“業火之力強大卻容易反噬其主,您神體無損,萬千戾氣自是有能力操縱和駕馭。”
“但取心頭血不僅有損神體,還可能會讓戾氣失縱,況且助桑妤姑娘恢複還需要耗費大量靈力,長此以往後患無窮!”
池臨擺手,不甚在意道:“我不在乎,去準備吧!”
連岐無奈,起身離開了無妄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