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舒朗,照在枝椏掩映,層層疊疊的桃花上,微風似從天上吹來,帶著冷月寒星的涼意。
林中劍聲尖銳刺耳,溫柔的夜風化為風刃刺向執劍抵禦的女子,女子因躲避不及,臉頰和手臂上被風刃割開了幾道血痕。
身後就是桃花樹,桑妤退無可退,感受到迎麵而來的強烈殺意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來吧,池臨。
殺了我,就都解脫了。
感受到風意靜止,桑妤睜開眼,看著眼前算的上自己一手養大的少年。
少年容色穠麗,眉目間本該如日月星河般燦爛明亮,如今卻染上了濃重的恨意,他手中的劍直指桑妤心口不到三寸之地。
還是下不了手嗎?
桑妤決定再添一把火,“池臨,你知道嗎?我一早便發現了你並非普通魔族,從我帶你回來,到今日種種都是我算計好的。”
池臨劍尖再次逼近,眸子通紅,“閉嘴,不要說了!”
“師父,隻要你說,這些都是氣話、是假話,我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好不好?”
桑妤感受到,觸在衣衫的劍尖在微微顫抖,忍下對他的心疼,強硬道,“你可真蠢,仙門之人,豈容魔胎孽障存活於世!”
她必須要做出抉擇了……
桑妤一手抓著劍身,直直撞上了劍刃,另一手凝起靈力,打向池臨的胸口。
他不閃不避,閉上了眼睛,等待被靈力貫穿心脈的那刻,然而周身亮起一道結界,擋住了桑妤的最後一擊。
“當啷!”一聲,劍落在地上。
靈力餘波震開了桑妤,落在地上劍尖隻剩未滴落的鮮血。
桑妤側身躺在地上,身前是大片的鮮紅,發絲淩亂,秀美白皙的臉不複往日鮮活。
片刻前,那張可恨的嘴,還說著字字誅心的話,現在卻氣息全無。
池臨愣愣的看著腕上牢牢係著的手串,依稀記得曾經在桃花樹下桑妤親手給他係上天機石,哄他開心的樣子。
——
“是我錯了,誤了回來的時辰,讓我家阿臨白等我半個月!”
“徒兒豈敢,師父在外逍遙,居然一個半月就回來了,說起來,還是我耽誤了師父!”
“冤枉啊,師父真的有正事兒!你看這是什麼?”
桑妤神秘兮兮的從懷中摸出一塊石頭,看上去和普通靈石一般並不起眼,仔細探查便會發現那玩意兒靈澤深厚,想必主人是花了一番巧思,“這可是天道石,我從咱宗門的鎮宗之寶天道碑上摳下來的,長老們都不知道!”
池臨幽怨的目光才有所緩和,嘴上還是不屑,“誰稀罕?”
桑妤討好,“我稀罕我稀罕!來,師父給你帶上,這裏麵融合了我最強的一道靈力結界,除非修為比我還厲害,否則誰都傷不了你!”
“那師父你呢?”
“誰都不能!”
——
池臨周身脫力,跪坐在地,似是再也沒有站起來的力氣,手卻緊緊攥住桑妤的肩膀,試圖將她晃醒。
聲音染上了幾分淒厲,“桑妤,你起來!你起來說清楚,桑妤!”
池臨並未得到桑妤的回應,一隻手狠狠掐上她的脖子,絕望而憤恨。
“你要殺我,你靈力卻救了我,是不是很諷刺?既然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我活著,當初又何必白費心機。”
“憑什麼,桑妤,你竟敢就這麼死了!”
……
大長老越長風帶弟子趕到時,看到的就是桑妤遍身染血,毫無生機被池臨抱在懷裏的樣子,落在地上的正是池臨的佩劍,劍上的血已然凝固。
越長風急忙上前探查桑妤的脈搏,卻發現她靈脈已斷,大怒之下朝著池臨一刀劈落,卻被池臨身上的天道石結界盡數攔下了所有攻勢。
周圍的弟子們交頭接耳,紛紛議論著池臨這個曾經的天之驕子,宗主愛徒。
“孽障,果真是孽障!”
“身為魔胎竟潛入仙門,如今還做出了弑師犯上,刺殺宗主的大罪!”
“長老不會放過他的,看他這次還能逃到哪去!”
越長風眼見無法對池臨動用殺招,便下令將池臨先行困住,有執著法弟子上前押住池臨,試圖將桑妤的屍身從身旁帶離。
空氣陡然凝滯,有強大的靈力在池臨周身彙聚,隱隱透著魔戾之氣,讓試圖靠近的人全數格開。
池臨眸中猩紅,冷冷抬眼,“她是我的,你們都給我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