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危險最容易擾亂人的心性,少年安耐住心中的不安,先急忙安撫住胯下青牛,眼光卻是一覽無餘的觀察著四下,特別是前方一處豐草莽生處,傳來隱隱的危險氣息,少年下意識的緊緊用力握住了手中柴刀。
林間小路上,一人一牛靜靜的站定,少年將柴刀橫向於胸前,左手輕輕按住拍打著青牛的額頭。風停草靜,一陣細碎之聲響起,少年眼瞅著的草叢裏竄出一道黑影,“噗”的一聲輕響,黑影落地。一頭灰狼,半人多高,耳豎不曲,尾挺直下,背灰額白鼻尖一點黑,瞪圓幽綠的雙眼透著寒意直指向少年和胯下青牛。
蜿蜒秦嶺十萬大山之中,熊狼虎豹自是多不勝數,比之熊、虎來說,群狼的危險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山裏人家有言:寧遇猛虎不遇狼群。
少年附身臥趴在哆嗦顫抖的牛背之上,眼看到前方草層裏竄出一頭灰狼,行立而不前。眼神不經意的瞟向四下周圍,狼,野性,殘暴,貪戀,暴虐。狼。從來都是團體出動,成群結隊。大山裏長大的少年,眼瞪著孤零零的灰狼,餘光卻不住的觀察的四周。一人,一牛,一狼,相對而視的對峙著,除去“撲通
撲通”的心跳聲,林子中啥時間如同時光靜止,寂靜如死。
對峙當中,時間指針或許已經被遺忘轉動,一滴晶瑩的露水從片樹葉上緩緩滴落,墜落在少年額頭上,凝結的水珠順著額頭,鼻梁滑落直下,聚精凝神的少年思慮一動,隻是一霎間,少年隻聽得一聲透人心扉的長嘯聲,聲氣影飛,隻見的一道灰影猛然一躍一撲向少年而去,這一躍足有一丈餘。相隔少年本就不遠,也就有兩三丈的距離,粗壯的後腿蹬地,支撐著身軀躍起,前腿腳蹼隻是輕輕的一沾地麵,後腿緊至順勢又是一蹬,又是一個起躍。一起一躍眨眼隻過瞬時間,灰狼依然出現在眼前的半空中,血紅透白陰森森的狼牙,碗口大的狼嘴張開,噴出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
少年此時也已經無暇顧及四周還是否隱藏有其他的灰狼。說時遲那時快,少年不及多想,隻能下意識的手揮柴刀迎上斜劈。灰狼跳起的速度極快,眼見到灰狼的狼頭就要迎上揮之而來的柴刀刀鋒,卻哪見灰狼身形靈越,身軀高高躍起到牛頭前一尺,灰狼的前腿卻正好踩到青牛的牛頭之上,前進的狼身一頓,慣性消失身軀於是往下墜落,柴刀刀鋒緊貼著灰狼耳尖上沿劃過,幾撮青灰色的狼毛打著旋飄落。
但隻聽得“嗷”一聲慘叫,身體下墜的灰狼接著餘有慣性衝力一口咬在青牛的下顎頸部。因為咬力太大,灰狼撞在青牛龐大的身軀之上,又被狠狠的摔在地上,翻身起來,狼身之上已經有幾處損傷,隱隱的有血跡滲出,幽綠的狼眼中此刻透著毫不掩飾的凶光,疼痛已經激起了殘暴狼性,狼嘴裏血淋淋的肉塊上滴滴鮮血的流到地上,浸染了油綠的草地。
青牛勃頸下的軟肉被咬,吃疼刺激了青牛,瞪大的牛眼大如銅鈴,哪裏還顧忌身上主人的安穩,揚蹄前衝,下顎被咬的傷口處血流如注噴灑了滿地血紅,樹林裏血腥之氣撲鼻,往日幽靜的林間小路此時卻是一派的陰森恐怖。少年緊夾在牛背之上,顛簸之中死死的把握住舞動牛角,手中的柴刀剛才情急之下早已不知丟到哪裏,心中隻想著驚恐失控的青牛快跑回莊子,此刻隱隱的有種不祥的預感升上心頭。
驚嚇失控的青牛本能的朝著熟悉的村莊奔去,少年緊貼趴在牛背之上,雙目緊閉,背後傳來聽似腳掌撲打地麵發出的“噗噗”聲響,肯定是灰狼緊跟不舍在其後。奈何他現在也無他法,用盡渾身力氣抓住牛角,隻怕雙手稍有鬆懈,就會被甩落牛背,那即便沒被摔死也怕讓後麵的灰狼撿了便宜,想到此處更是無半點鬆懈。
少年不敢抬頭,隻憑感覺青牛好似已經奔跑過了樹林小路的拐角處,少年心裏也暗自慶幸逃過一節,胯下青牛也是仿佛速度再加快,急切著要逃出這危險之地。
感到受前方已有光亮,這才眼睛微張,扭頭看到小路兩旁樹木匆匆而過,突然,覺得好似撞在一堵牆上一般,牛背上的少年被猛然甩起到半空中,翻滾著跌落在地,撞在一顆大樹幹上才停下來。青牛也滾趴在地上,身上還纏著四五隻不知從哪裏竄出來的灰狼死死的咬住奮力掙紮的青牛,陰森雪白的狼牙縫裏滲出血紅的牛血,喉嚨裏還時不時的發出嗚嗚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