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坐起來拚命地抹臉,滿身都是酒味。他難得這麼好心,哄著我遞給我紙巾:“好了,起來擦擦臉。我剛才是想說你再哭下去黃河就要決堤了,不就是受了點委屈嘛。洗澡換衣服帶你去散步。”
“散步?”這哥哥轉性了?今天心情這麼好,還有出去散步的雅致。我接過紙巾胡亂在臉上抓了一把,越想越不對,想從他臉上瞧出花花道兒來。
“別看了,再看你就招蒼蠅了。”薛維絡推我去拿換洗的衣服,他自己找了塊抹布卷著褲腿哼著小曲兒抹桌子。我對他的改變也不算太意外,之前相處的經曆告訴我,他這個人喜怒不定。
我洗完澡站著抹頭發,他拿了吹風機出來:“用毛巾要幹到什麼時候去?來,過來幫你吹幹。”
他手裏的吹風機就像個機械怪獸,我警惕地偏過:“不用你——”腦袋卻在下一秒被他一下子按下去,吹風機的電源已經接通。薛維絡的五指罩住我的百會穴,把我的頭發撥起來一頓亂吹。邊吹還邊大聲問:“我記得應該就是這麼吹的,給狗吹風差不多也這樣。”
我勉強把眼前的頭發向後撥,露出鼻孔透氣:“我自己來。”
“難道不是這麼吹的?那麼再換一個姿勢好了。”
十分鍾後我完全沒了脾氣,他愛怎麼吹就怎麼吹吧,反正頭發能幹就行。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薛維絡也能號稱是本城商界人士,他似乎總有時間為了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在我四周瞎轉悠。
他測了測我的頭皮,對自己的成果很滿意:“基本幹了。”然後把梳子遞過來讓我梳頭:“趕快,梳順溜就出門。”
他似乎想起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一拍腦袋忙問:“你跟姓李的白大褂鬧別扭了?為了吳家的小瘋子?”
我趕忙讓他小聲:“大哥,你就不能把你的幸災樂禍藏一藏?”
“菲菲,我說你什麼好呢!”薛維絡用指頭點住我的腦殼:“人家緊跟著屁股後頭要你的命,你能活著喘氣就不錯了。你現在憂傷個鬼啊,悶在家裏哭鼻子可不是你的一貫作風。你還記得當年你一個人惹哭你們班18個女生的光榮事跡麼?”
“這個。。。”
我怎麼能不記得呢,入學大半年,正遇上4月1日愚人節。我跟燕子打了個賭,看誰先把全班女生惹哭。結果我隻用了倆小時六分半,就順利地把我們班所有的女生都放倒了。惹女生哭的工具實在有很多,蜜蜂、小水蛇、蜘蛛、螳螂,還有甲殼蟲,我們班最奇特的女生是怕雞的那個姑娘,她隻要看到雞頭鴨腳或者任何鳥類身上的器官就會放聲大哭。我隔著三排座位,用紙巾包住一隻醬鵪鶉頭隨便晃了晃,這姑娘可好,哇地哭穿了整幢樓。所以說小時候能耐,長大了未必就怎麼樣,看我,以前還算是學校裏的禍害,怎麼越大越抽抽。不過這事情薛維絡居然也知道,怪不得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嘛。
“這又是誰告訴你的?”我無辜地眨眼,雖然眼睛已經腫得跟水泡一樣,這也不妨礙咱難得無辜一下。
“這還用誰告訴?”薛維絡清了清嗓子:“男生們當年都以你為榮,都說隻可惜你是個女的,要是你的性別能換換,恐怕學院派老大的地位就得易主。”
“真有這麼神?”我懷疑百分之八十是他在騙我。
“那可不。”
他似笑非笑地側頭,眼窩深深的,一臉的坦誠,讓人不得不相信他的話。其實,我一直告誡自己,他是把我當成取笑的對象,可我卻阻止不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地陷入他的泥潭。我明知道他說話總藏著一半,可還是會依照他給我畫的路線往前走。應該這麼說,我是在賭,我賭他並不是壞人,至少對我,他還是無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