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了!”
錦翔此時居然不知所措起來,大吼了一句然後以驚人的速度站起再朝一樓奔出,狹小的樓道把左右運動的手臂磨的掉了一層皮,錦翔奔出了大樓,整個人露在了傾盆的大雨之中。
17年裏,他隻是被一個沒有養育經驗的男人一手拉扯大,他沒有得到好的營養需求,他沒有交過朋友,他整日就是看守著這個雜草眾生的老舊道觀,他看著雲霧繚繞的山頭,望向潺潺不歇的山溪,他就是陳錦翔,一個無憂無慮的山民。
錦翔沒有其他同齡孩子那樣烏黑的頭發,也沒有高大魁梧的身材,但是他舅舅給予了他一顆積極向上,並且善良的心。
陳建已經四十多歲了,但是他終生未娶,他把錦翔當做了自己的孩子,一直照顧著他。弟弟走的時候,他告訴陳建,不能讓錦翔隨意下山見到外人,如果陳建也遭遇不測,就讓錦翔去一個叫六畜寺的地方。
陳建也這麼做了,他沒什麼學曆,無法找到一個穩定的工作,他和弟弟都學過法術,但是後來他放棄了,因為他太過懦弱,無法麵對那些未知的生物。
但是陳建為了錦翔,除了每天去市裏打工,還會幫助別人驅趕一些比較弱小的妖靈,他會買一些書本雜誌給錦翔看。陳建是個大老粗,不會寫字,更對電器產品不熟知,所以他從未教過錦翔什麼,隻是告訴他一些做人的道理,陳建覺得,這樣也足夠了。
在錦翔十歲那年,陳建就托山下的知識青年,幫他寫了這麼一封信,信的內容很簡單,告訴錦翔他的父母已經死了,如果自己也死了,那麼就去洛陽,找六畜寺。
光陰似箭,七年後,陳建因鬥不過一方惡妖,就這麼早逝了,留下了錦翔,一個人。
在這17年裏,錦翔不時會趁著舅舅出去做法偷溜下山,尋找刺激。他也知道外麵的世界比在書本上讀到的可要有趣千百倍,他不止一次問過舅舅為什麼不讓他下山,但是舅舅那困擾的神情也說明了,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不行就是不行。
錦翔帶著舅舅留下的幾千塊錢,經過徐伯伯的幫忙,好不容易到了洛陽,在那信中還有一張非常古舊的地圖,上麵的文字扭扭曲曲錦翔根本看不明白。
這時候剛剛入秋,敖岸山上的繁枝盛葉都被裝點成了一片金紅,錦翔問了好幾個當地人後終於找到了這麼一座偏僻的孤山,這裏地勢險峻,崖壁陡峭,連條山間小道都不曾被踏出過。
走到了山頂,錦翔看到的隻是一個爛的可能推一推就會倒成數片的小破廟,上麵的牌匾都掉了一半,隻有個六字,這,難道就是六畜寺?!
滿麵愁苦的進入這個破舊的寺廟,裏麵什麼都沒有,除了沾滿了灰塵的蜘蛛網,層層疊疊都快擠滿了,寺廟的正中,沒有佛像,但是錦翔卻看到了一團黑色的陰影,那是什麼東西?
錦翔靠近那陰影,並且用手碰了碰,手居然直接自那陰影中穿了過去,他嚇的立即收回了手,看看手上並無異樣,錦翔的好奇心被激起,立馬把整個身子都穿了過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巨大的,金光四射的宏偉寺廟,那廟門可能以噸來計算了,人力根本無法將它推開或者關閉,金邊黑底的匾額上刻著三個蒼勁的大字:六畜寺。
錦翔走進了寺廟,那是一個巨大的寬廣的金色大殿,左右分別矗立著12根金色圓柱,上麵密密麻麻刻滿了扭曲的字符,大殿中有近百個學生坐在金色的蒲團之上,閉目聽講著殿前一名老者的話語。
“那個…”不適時宜的聲音響徹了大殿,李道仁看向那個站在殿門前有些呆愣的少年,近百名道生隻有寥寥幾個睜開了眼睛轉身查看情況。
那老者遣散了眾人,錦翔緊張的渾身有些發抖,顫顫悠悠的走向殿前,開口問道:“這裏是六畜寺?我舅舅留了一封信讓我來這裏。”
“汝舅父是何人?”老者洪亮壯闊的聲線回響在大殿之中,錦翔覺得這老爺爺一把年紀還中氣十足,真是了不得。
“我舅舅叫陳建。”那老者聽罷便讓錦翔去宿舍歇息,明天開始和新生一起授課,再沒有多說半句。
一年後的現在,錦翔渾身濕嗒嗒的站在舊小區的水泥路麵上,警惕的看著那空洞的樓道口,隨時準備要和那大貪食鬼一絕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