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繁雪在讀高三,這是一座北方小城,四季分明。春飄柳絮,夏有涼蔭,秋有五花山(很多年之後,繁雪的母親在一趟去小城的車上跟她說五花山是說秋天的山會呈現四五種顏色,繽紛美麗,所以秋天的山叫做五花山,她這才明白,當時並不知道具體的意思,自己真不是個細心的人啊),到了冬天,整座城市寒冷卻溫暖,室外的冰天雪地跟屋內撲麵的熱浪形成強烈的反差,奇怪的和諧,這是北方特有的溫暖。她從小就愛這片白山黑水,小的時候跟著姐姐和一群孩子打雪仗,她總是最先哭的那個,不光因為小時候的她本就愛哭,還因為她最小,總是最先被雪球砸的慘敗。但在她的記憶中,小時候從不覺得冬天冷,長大後她還是沒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可能小孩子火力旺盛,根本不怕冷。從小學起,繁雪的成績都很好,沒有掉過前三名,父親在供銷係統上班,母親是藥廠的工人,後來供銷係統解體,父母承包了副食店,一直做到現在的超市,家境不算富有,卻也不缺錢,一家人知足常樂,安穩的生活。
高中的生活對於繁雪來說平淡而快樂,那時的她樣貌不出眾,不是班花、校花,也不時尚,從小到大叔叔阿姨們見到她跟姐姐,都誇她白淨惹人愛,眼睛好看之類的,誇姐姐的詞是長的真漂亮。什麼時候她也能被誇讚漂亮呢,她總是這樣希望著。她覺得自己很平凡,好吧,是真的很平凡。高二分班後,她結識了班裏的陳曦跟周一超,到高三時,她們三個已成為無話不說的死黨。陳曦是班花,個子高挑皮膚白皙,那時的繁雪還是顆豆芽菜,陳曦卻出落的亭亭玉立,凹凸有致,追她的人數不過來,大概要從一班門口排到三班門口。周一超是個大嗓門,性格潑辣,用現在的術語說她是名副其實的女漢子(偷笑,嗬嗬)。不過這個女漢子當時也已經發育的前凸後凹了,雖然有點少女肥,但總好過自己的搓衣板身材,想想自己真是沒什麼長處,以前引以為傲的成績也炫耀不起來了。一想到成績,她馬上翻開英語卷子開始做題......handsome?handsome,然後她腦子裏又浮現出那天他好看的眼睛,長長的眼睫毛,怎麼有男孩子有那麼美的睫毛,數年後她也忘不掉那猶如漫畫般唯美的睫毛。
“哎,你想什麼哪,走哇,餓死了。”周一超的大嗓門一下子把繁雪腦子裏唯美的畫麵震的四分五裂。她的大體格擋住了麵前的一大片陽光,
“你就不能小點聲嗎?”繁雪抱怨到。“都快餓死了,小點聲?小點聲叫你你根本沒聽見,不道你在想什麼陳曦,走啊。”現實總是這麼的不應景,繁雪微睨周一超,不過肚子確實早就在咕咕叫了。回頭找陳曦,她在後麵的座位上低著頭,手在下麵不知道在鼓搗什麼,繁雪又叫了她一聲,她才站起來往外走。
“你幹嘛呢?磨磨蹭蹭的。”一超用胳膊碰了下陳曦,問道。“嗨,沒幹什麼。”“不對吧,是不是又在看哪個帥哥給你寫的情書?”(那個時候手機剛剛興起,對於我們這樣的窮學生,那樣的奢侈品想都不敢想)一超一貫的打破沙鍋問到底。我走在前麵耳朵卻八卦的走在後麵,扭頭跟上一句“誰啊誰啊,快說說?”“哎呦,吃飯時再跟你們說。”學校食堂的飯真的不要太好吃,就算好吃讓你天天吃頓頓吃你也受不了,我們仨默契的走向學校對麵的飯館,那的牛肉跟排骨蓋澆飯地道的很。
快到學校大門口時,她遠遠的看見了秦風,她總是一下子就能在人群中認出他,瘦瘦高高的背影,單肩背著青灰色的雙肩帆布包,藍色牛仔褲,白色T恤,普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還挺有型,不知道為什麼,本來的陰天繁雪現在倒覺得沒那麼陰了,“哎,眼睛又放光了。”周一超用手肘捅了自己一下,取笑道。此時繁雪恨死自己了,當初三個人約定彼此之間沒有秘密,這個約定偏偏是自己提出來的,現在倒好,這倆人有事沒事就拿她暗戀秦風這事揶揄她。她的一世英明早晚悔在她倆嘴上。哦,不,是周一超的嘴上。被一超這麼一說,三人的眼光這會兒齊齊看向秦風。“他怎麼了,跟平時不太一樣,那個是她媽媽嗎?”不用陳曦說,繁雪已經注意到秦風的反常,平時在學校他總是獨來獨往,大家都覺得他有些孤傲,可今天他看上去似乎很緊張,耷拉著頭身體卻僵硬的端立在那裏,怪異的很。她經過他是看到他的眼睛渙散的盯著地麵。還想多看看,腳下不小心踉蹌了一下,接著被陳曦挽起手過了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