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笑著拱手,道:“溫二公子說笑了,江某並無怪罪之意,何來蔡公子道歉一說?”
江澄這話算是定下了蔡涵的冒犯無禮,但也沒輕易讓事情揭過。接著道:“且蔡公子不是也沒再說什麼,倒是溫二公子,何必如此著急呢?”
這話雖像是在為蔡涵開脫,實際卻是在說他不知悔改了,且也是直接將溫晁與蔡涵私下的齟齬放在明麵上,挑開了這件事,就全看溫晁要怎麼去說了。
總歸他越是坦蕩的,溫家的揣測要落到他這裏,就越是要再思慮一二。
但溫晁也不是來背鍋的,當下開口道:“什麼呀,江公子怎麼這樣想溫某呢?溫某不過是看大敵當前大事為重,小輩間的口角是非終歸是小事,不如小事化了。但江公子竟然這樣揣測我與蔡公子的關係,倒是溫某多事,那便都依江公子所想吧,溫某告罪就是。”
這就是說江澄要無理取鬧,揪著小輩間的口角之爭不饒人了。
江澄要釜底抽薪,溫晁就以退為進,四兩撥千斤,倒是好一招顛倒黑白!
這一招若是放給當初的江澄,別說十三,就是他十七歲時也要手忙腳亂。可如今這殼子裏是四十歲的他了,那這也不過就是雕蟲小技。
江澄含著歉意,輕輕一笑,躬身道:“溫二公子何出此言?事出有因,江某不過寥寥數語,不想溫二公子與蔡公子竟是如此親厚,竟惹得溫二公子也如此不快,合該是江某的不是才對。”
以退為進,又不是隻他溫晁會的,江澄明著示弱,實際是幫著他溫家坐實了囂張跋扈的名聲,也是幫著他溫晁坐實了與蔡涵的勾當。
說罷又輕笑道:“不過你我二人又何必這樣,平白叫人看了溫江兩家的笑話,且如溫二公子所言,不過一點小事,糾纏下去反而誤了大事,江某本也就無意多言,不如就依溫二公子所說,先讓此事就這樣過去如何?”
這是講明了利害又遞台階讓溫晁下來,說到底這樣一鬧蔡家反而是隱身了的,那就隻剩下溫江兩家,誰錯誰對都是飯後談資——債多不愁還,他江家反正不差這一兩句,但他溫家的體麵也不要了嗎?
且事情錯對如何,到這一步已經不隻是他們幾人心下清楚的了,在場的雖然不是都是實力頂尖的,但怎麼都是成精的狐狸,能被他們三兩句話帶著走的終歸是少之又少,心中多少有自己的計較。
也因此,江澄此話一出,溫晁如果再糾纏,那得理不饒人的就是溫晁了,更何況,此事本就因他們這一方而起——無論是與不是。
但同樣的,他如果認下這番話,要讓溫江兩家間的糾葛過去,那江澄顧大局、識大體的名聲,也能落實下來。
同時,他一直沒提蔡家要如何,也是告訴溫晁這事不會就這樣過去,他江大公子過後是勢必要拿蔡家出氣的——當眾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家族嘲諷挑釁,江家一聲不吭忍下來,那才真是笑話——畢竟此事一出,事後蔡家再有什麼都是江家的手筆報複,不如坐實也省的被人笑作懦弱,不過就是程度和手段的分別罷了,隻要心照不宣就夠,不必太明顯。
但在當下,江澄不提蔡家,也有並不將他蔡家放在眼裏的意思,還有全然示弱的模樣,全看溫晁要怎麼理解了。
但後續江家要是再有動作,那溫家除非直接下場動手,也無計可施,而溫江兩家都不是吃素的,如今的江家,差距可還沒那麼大,還有其他幾家製約,江澄不怕溫家動手。
且他猜的要是沒錯,那溫家這邊,反倒好處理得多。這也是他鬧到現在這樣的目的——反探溫家!
溫晁誠然也不是蠢的,不然也不會想出這樣的法子派個炮灰出來試探,可惜了對麵江澄可是從那幫老家夥手裏拖著江家練出來的,一個年級尚小的溫晁,顯然是應對不了這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與“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組合拳的。
畢竟,依他所猜,這溫晁大抵與那聶懷桑是不相上下的,他總不能掉以輕心。